一夜湘君白发多(2 / 4)

自己,也算的上是极为难得了。

寒银柳如今也是素衣白簪,她一头青丝轻轻挽起,头上除了一支簪子再无它物,身上的衣服也是白黑两色,再无其它多余花样,她此时素面朝天,却给人的感觉不再是死气沉沉,虽然悲伤却总觉得枯木逢春,自有一种别样的蓬勃之意。

“这封休书还望你收下,日后再娶,不会被我牵累。”寒银柳见宋兰庭不说话,继续道,“当年你大哥之事,我十分抱歉,可是当时事急从权,我也没有办法。”

宋兰庭忽然打断她,道,“我知道,这休书我会收下,我会让丫头把你的东西送来。”一句话在嘴边辗转反侧,可却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寒银柳看着屋内跪在齿子鞠牌位前的赤徊,几不可闻的叹一口气,“最后一件事。”

宋兰庭看着她负手而立,看着她清瘦俊逸,微微闭上双目,“你说。”

寒银柳道,“我若死在战场上,还望你看护赤徊,我在琼华没有信任的人,父母已经与我断绝关系。你若日后有了妻室,可以将她送往环琳,她父亲在那里。当然,若是她不愿意,我和姐姐这些年的积蓄,也能让她在琼华好好生活,或许不是这里,天大地大,哪里都好,她是自由的。”说最后一句时,她的心中有向往。

宋兰庭忽然道,“我会好好照顾她,可你也要好好的回来!”

寒银柳闻言奇怪的看向他,宋兰庭神情恳切,看不出半点作伪的痕迹,她不由得有些吃惊,恍然间觉得眼熟,像是多年前曾经见过。寒银柳见过的人有限,很快想起他来,同记忆中的样子重合,从前从未注意,可是如今知道了,却也不过只是微微的点一点头,那些尘封多年的情愫,早就在岁月流逝中变了味道,她如今没有重新打开它们的心思,便就只让过去成为过去。

宋兰庭让人送来的正是寒银柳放在柜子里的箱子,打开来看,里面放着顾韦当年穿过的那套明光甲,寒银柳细细抚过上面每一片甲胄,赤徊陪着她慢慢的擦洗干净。

军情危急万分,出征刻不容缓,寒银柳没多耽误,出征那日她穿了白衣,跟着他的将士们也纷纷效仿,这次要以三万临时拼凑出来的士兵去对抗北夙的十万虎狼之师,即便是赢,他们也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注定是有来无回,何不马革裹尸,名垂千古?

寒银柳骑在马上,一直平静的赤徊却忽然抱住她的腿,眼泪不停的流下来,模糊了一张小脸,她脸上的婴儿肥已经消下去,此刻哭着挽留却知道无用。

寒银柳像是想起什么,掏出一枚银制的长命锁,挂在她脖子上,轻声安慰道,“我要带着你的母亲回到战场,我们最熟悉的地方,小徊要乖乖在这里,好好的等我们回来。”

赤徊死死抓住她的腿,不肯松手,她摇摇头,“姨母骗我,就和娘一样,你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寒银柳无奈的只能沉默,赤徊却忽然发疯一般道,“我不要一个人,姨母带我去打仗,让我也跟着你上战场,到时死在一起,我也绝不后悔。”

在场无不动容,可这其中却没有寒银柳,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将赤徊推出去,控制着力道,能让她疼几天,下不了床。

寒银柳策马而去,没再回头,两万士兵陆续离去,宋兰庭从城楼上下来,将赤徊扶起来,抱在怀里。

宋兰庭想起他十七岁那年,追着哥哥上了战场,可惜无意中被山匪劫走,差点丢了性命,当时来救他的,就是身着一身黑色盔甲的寒银柳。那是他此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坚韧耀眼,肆意张扬,他不可抑制的对她倾心,只是后来自己兄长惨死又同她脱不了关系,可笑的是,还没来得及怪她,倒是先看见她心如死灰的样子。

当时寒银柳比死人就多了一口气,娶了寒银柳,是宋兰庭这一生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他将断了翅膀的雄鹰关进了自己的屋里,尽管他知道她不开心,可这依旧不妨碍,他将这段日子当成他最好的时候。

或许于寒银柳来说,能够死在战场上,恐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