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卖身契…我们也根本没有活路啊!”
“我才刚有了个儿子,还没听他开口叫爹,我不想去东厂,也不想去诏狱呜呜呜……”送嫁人一听‘妻儿老母’简直是被戳到了肺管子上,鼻涕眼泪顿时摸了一袖子。
一时之间,五个人一个赛一个的哭声震天。
宁佑轻松了口气,能听进去此事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她理了下被抓皱的袖子,走下花轿,看着痛哭流涕的几人,心中不忿,看看这个东厂的冯公公,都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连忙道:“几位不要着急,今夜你们不要回宁府,东厂若是没有接到花轿,必然亲自前去宁府要人,宁府如此违约,东厂又岂能饶过他们,只要避过这几日,从后便能天高海阔,鸟飞鱼跃。”
“当真……当真吗?”几个哭的一塌糊涂的高大汉子,像是拽着救命稻草一样哽咽的拉住她的袖子。
“我以我项上人头担保,诸位放心,这样,我今夜会宿在春词楼,若是你们第二日未能逃脱,那向宁府吐出我的藏身之地即可。”
明天宁府还有没有都不一定,哪里顾得上追捕她这个刚上门的表小姐,见他们含泪点头,宁佑才拱手作了个揖:“那么诸位,告辞。”
几个人笨拙的冲她回了个礼。
宁府是商贾之家,迎来送往也有不少达官显贵,他们作为宁府的下人,也经常会看见世子贵女们,可没有一个人有这种气度,既无傲世轻物的张狂,也不因身份微贱带有惶惶之感,仅仅站在那儿就如清风送怀。
“不过……春词楼不是象姑馆吗?”送行人看着乘风而去的红衣背影,喃喃道。
此时还未到盛夏,夜晚尚有微风习习,清风携着大街小巷的花香,吹拂过每一只喧闹的夏虫。
宁佑脚步轻快,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转了个……
前方一道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滩黑红的液体顺着敞开的门缓缓流出。
一群黑压压的人,手提三尺白刃跨过门口死不瞑目的尸体,锋利的刀尖上还不断的往下滚着血。
领头人拔出深插在门上的绣春刀,皱眉不耐道:“把还活着的送去诏……”
……转了个弯儿……
“……狱?”
电石火光之间,宁佑还保持着两脚错开,双腿走路的姿势,她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祖宗的她是转了个什么弯,阎王爷的腿弯吗?!
“……原来府外还有一个活着的……”
黑灯瞎火,宁佑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她能听得出里面汹涌的杀意!
三尺绣春利长刀,黑帽白靴珞璎红——大明东厂的标配。
开口人是一个身着红蟒袍的宦官。
大宦官。
这身衣服在司礼监里都得坐前头。
她宁佑究竟何德何能!
光影在他修长的颈间明暗交错,像是一道狰狞的催命符。
宁佑呼吸困难,她瞅了眼那刀,又看了眼地上那尸,最后闭眼深吸一口气,绝望道:“我是宁府嫁女,敢问诸位……”
“你们哪一个是我夫君啊!!”
声音响彻云霄,四下一片死寂,夏虫都停了鸣叫。
红蟒后的厂番纷纷低头,大气不敢出。
直到很久后,前方面目隐在暗色中的大宦官才终于冷声开口:“把这玩意儿领回去……从小门进。”
宁佑和夏虫猛喘了一口气。
什么门都行,只要能保住小命,走狗洞都行。
宁佑一路踉跄着被番役连推带拽,直到停在了一座气派的府邸面前。
亭台楼阁,雕栏绣户。
宁佑头皮瞬间麻了。
即使站在后门处,她也看的出来,这样的府邸绝不可能是普通宦官,甚至普通司礼监秉笔大宦官可以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