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璃啊，今天怎么这么晚。”

“学校有事，多留了一会儿。”

江璃走近，父女俩并排朝家的方向走。

“这都快一月份了，要考试了吧。”

临近年关，夫妇俩都要加班，这段时间徐瑾华回家的时间比往常晚，江仲民更甚。

“嗯，还有三个星期左右。”

冬天的菜市场味道并没有比夏天好多少，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来买菜了，只剩一些卖晚档的摊主正在收拾摊位，和零星几个卖菜的阿姨蹲在地上吆喝着“两块钱一斤收尾”。地上隔几步就是被踩烂了的菜叶和已经辨不出原样的细碎东西，江仲民把它们踢开，拉过江璃，指着路让她走。

快走到头时江璃闻到了一股香味，像是烤出来，她不禁抬眼去找。

“想吃吗？”

江仲民朝不远处的红薯摊抬了抬下巴。

“妈说不卫生。”

以前小学门口的小超市会卖各种零食，经常还有人推着小车来卖烤肠和煎饼，一放学就被围满了人，但江璃从来没有吃过，因为徐瑾华说不卫生，不能买。

“没事，爸给你买，不告诉你妈。”

江仲民走向摊位，老板见有生意上门，忙揭开盖子，刚才还似有似无的香味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现烤的红薯，您来几个?”

江仲民半弯下腰。

“两个，拿两个大一点的。”

老板带着棉手套从油桶里挑了两个，比手掌还长一点。

“这两个怎么样？”

“行，就这两个，帮我拿两个袋子分开装。”

“好嘞，来，您拿好。”

站在菜市场门口，父女俩一起吃起了刚出炉的烤红薯。

“好甜啊。”

撕开一半的皮，刚咬下一口，江璃就觉得整张脸都被红薯的香甜味裹住了。

“甜吧。”江仲民对着她笑了笑，“这种掰开里面是橙色的最甜。”

嘴里还嚼着滚烫的红薯，江璃只能哈着气朝江仲民点点头。

“这些年爸让你受苦了。”

“爸......”

父亲突然说出的话让江璃的心沉了一下。

“您已经给了我很多了。”

哪怕有时会羡慕其他人的生活，但江璃依然感激父母给她的所有。

“爸会再加把劲儿的。”

江仲民沉默良久，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又只说了出这一句。

江璃没有生在富裕家庭，所以不知道他们的家庭关系是怎样的，穷的界定标准是什么，似乎也还不够清晰，但她知道很多像她们家一样的家庭，家人之间似乎不是在互相抱怨，就是在互相道歉，或许父亲的生命里也曾有过难以忘却的欢乐，但红薯的甜终究盖不过心里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