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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乔斯达问: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迪奥·布兰度回答:你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片小面包吗?
必须接受的一个事实就是阿罗甚至可能不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片小面包——呃,是“杀了多少人”。
佩拉坐在沙发上,把她的可乐喝了。冰凉的可乐流进胃里,紧接着肚子一阵绞痛。走廊里变得热闹了,似乎是一大群人走了过去,穿过长长的走廊,隔着一扇门也能听见。
佩拉把杯子还给工作人员,门外的人声逐渐远去,佩拉打开门,探头看去。
她看到了德米特里走在最后面,王座厅的门开着,有三四十个人类走了进去。德米特里一定注意到她了,他进去之后就转过身,远远地望了佩拉一眼,从里面关上了门。
佩拉确信自己在关门前的最后几秒钟听到了尖叫声,随后那扇门阻隔了一切声音。
肚子里疼得更厉害了,小腹隐隐有坠感。佩拉对人类工作人员们说了“再见”,就走出这间会客室,原路返回。深呼吸,佩拉努力调整着自己,加快脚步。
有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几年前,但是她还在这里……她一直知道的事为什么会让她惊恐?佩拉不知道。
她回到房间里,钻进浴室解开裤子,果然,内裤已经染红了,有一小块血迹,已经沾到了裤子,好在没有渗到外面。她连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卫生巾贴好,把裤子换掉。
肚子里疼得要命……佩拉后悔自己喝了冰可乐。她的月经延迟了,可能是因为激素分泌或者什么的。包里有止疼药,她拿出来吃了一片。佩拉坐在床旁边的地毯上,把自己缩起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眼泪了。
她一直都知道的……这是常识,吸血鬼就应该是这样的。
其实佩拉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伤心。她一直都不觉得阿罗这样子是错误的,因为这就是吸血鬼的本性,如果有一天她被转化也会这样做。
可是眼泪一直止不住。佩拉解开衬衫的领子,为了挡住阿罗留的那些印子她特意穿了衬衫。解开两颗扣子之后呼吸不那么困难了,佩拉一边擦眼泪一边想,她为什么会哭?在沃尔图里没有人会把她当成猎物,根本不会有人要咬她。她也没有善良到怜悯所有人类,为这些人的横死而忏悔。
只是他们都是人类,为什么偏偏是佩拉能够是其中最幸运的那一个?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佩拉抬起眼睛,看到阿罗正看着她。他反手关了门,飞快地来到佩拉身前。
“怎么了?”他单膝跪地,和佩拉平视。阿罗伸出手抹去佩拉脸上的泪水,佩拉却哭得更厉害了,她扑倒阿罗的怀里,原本无声掉眼泪的哭变成了不顾形象的大哭。
“好了,我亲爱的……”阿罗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佩拉,你不需要为此而哭。”
为什么?佩拉心想。
“因为你是最特别的那一个。”阿罗低声说,“从一开始就是。”
佩拉心想:特别?所谓的“特别”指的是与他人不同……那么,哪里会不一样?
“这是难以言明的。”阿罗紧紧抱着她,“你永远和其他人不一样。”
女性主义者在觉醒之初会发现她的父亲也是男权社会的既得利益者,即使他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丈夫和父亲。而□□之类的恶性社会案件发生时,甚至是歧视发生时,人们会对施害者男性说,“难道你就没有母亲/妻子/女儿吗?你也想让她们遇到这种事吗?”这句话的潜在逻辑就是,除了与他真正有关系的人,其他人并不重要。家庭关系已经超过了性别的差异,在他的家庭中那些女人在是女人之前,先是他的家人。因此那些疑问根本没有意义。
同样的推理是……在是一个“人类”之前,在他们之间吸血鬼和人类的区别之前,她先是他的爱人。
“佩拉,你知道伴侣关系有多紧密,并没有什么……道理。”他说,“你难道要因此来指责我、怨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