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不清,白川凑的近了,也只能捕捉到一些破碎的词句。
她其实有点怕这人就这么死了,毕竟飘飘荡荡这么久,竟只有此人能看见她,还能同她讲话。
她得乘此人还活着,让他帮自己做场法事,超度超度什么的,老这样飘在天上,怎么能算是正经魂魄呢。
白川又凑得近了些,细细地观察起谢玄来,方才一心只想着此人对她算计了些什么,这会儿才发现,此人生得一张好皮肉。
十五六岁的模样,脸上细皮嫩肉的,轻轻颤动的长睫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饱满的唇瓣弧度流畅,稚气将脱的脸上还有几分坚毅的味道。
白川望着,忍不住抬起手指,在他的脸蛋上戳了戳,柔软的触感淌进指尖,她身体颤了颤,手臂似乎在发烫。
白川清了清嗓子,手指立时转到他额头的布条上,飘到河边去,浣水的同时,她忍不住望向水面。
万分庆幸,她居然也可以看见自己,可惜是一团糊得看不清的白影,她抬手抚上自己的面庞,手指能够触摸到轮廓,脑子里却怎么也拼凑不出自己原本的模样。
她将布条又甩回谢玄额上,不住地想,自己生前该是什么模样,父母是谁,又是怎么死的。
脑海中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她乱做浆糊的脑袋晃来晃去,也止不住睡意。
睡过去那一刻,她想。
嘿!真稀奇,原来鬼也是要睡觉的吗?
*
“侯爷!侯爷!姑娘醒了——”婢女提着裙角从房里跑出来,激动地没顾上脚下的台阶,哐当摔了一大跤。
秦自明听闻喜讯,顿时放下心来,三步两步迈进秦昭卧房。
阿娇捧着热乎乎的汤药立侍一侧,秦昭方才苍白的面色已恢复成白里透红的模样,她颇有些茫然不解地挤出一个笑容。
“小昭,你觉得怎么样?”秦昭明满脸关怀地望过去,眼里都是担忧。
秦昭皱了皱鼻子,抬手干脆利落地掀被下榻,正正站好:“父亲,我觉得好极了,浑身都是力气!”
秦自明望着她现下的模样,有些奇怪地绕着她走了两三圈,还是有些怀疑:“你没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秦昭摇头。
医官拢袖道:“侯爷,下官为姑娘把过脉,确实无碍,方才昏睡为何,下官多年,也未见过此症啊。”
秦昭捏了捏有些酸胀的手臂:“父亲不必担心,快些回去歇息吧,今日你也累着了。”
闻及此处,秦自明按按眉心,今夜果真是囫囵捡回一条命来,明日一早,谁又晓得是怎样的天光。
秦昭目送秦自明离开,而后又快速钻进卧房,以极快的速度换好衣裳,绑好了束袖,她正了正腰带,等反应过来时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
阿娇上前拦住她:“姑娘,你要去哪儿?”
秦昭摇摇头:“我,我没打算要出去啊。”她嘴上这么说,身体的动作却是先一步毫不客气地将阿娇扒开。
“姑娘——”阿娇追出来,张开双臂将秦昭的腰紧紧搂住,“大半夜的,外头乱得很,万万不能出去。”
秦昭深呼吸几口,将抬起的左脚狠狠放下,咬着牙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可我好想出去。”
阿娇用力将她翻了个面:“姑娘,你是不是想练功了?”
秦昭迟疑着点点头,阿娇立时同旋风一般将她的长刀递了过来:“姑娘,先玩一会儿,我去把你那些宝贝全找出来。”她脸上笑眯眯的。
秦昭接过来,握住刀把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她举起长刀,就着昏黄的灯光端详起来,为何从前她一直没发现,这把刀生得如此好看。
恰到好处的长度,锋利的刀身,舒适的握感,轻轻一挥,带起的微风旋过身体,她就像是被包裹其中,一招一式之间,她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南疆凉风习习的林间,整个人身上似乎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