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沈烨这才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恍若撞进一汪寒潭,深不可测,姜云簌垂眸,心思百转。
自大隋立朝以来,簪缨世胄、贵戚权门之子,从小便要求明礼识仪,像她今日所做之事,已然出格太多。
换做从前,她或许会十分羞愧,但连续两次失仪,加上已经在地狱走过一遭,只觉能够活着,且为前世枉死的自己讨回公道,才是她重活的最大意义。
想通后,姜云簌清亮目光重新定格在姜烨身上,不卑不亢道,“今日打搅公子非我所愿,家父姓姜,若公子日后有难,我定会竭力相助。”
沈烨对她所言不置一词,倒是新鲜,第一次有人主动提出帮他忙的,她是真不知他是谁?
沈烨重新拣起笔,继续批示公函,没有回话。
见他不予理会,姜云簌也不多做纠缠,趿着绣鞋出了门,“啪嗒”声依旧。
脚跨出门槛后沈烨抬头看了眼。
玄英护送她行至半途,细雨密密匝匝落在两人身上,不多时就湿透。
他走的太快,姜云簌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但细雨刺骨,她又衣着单薄,很快姜云簌皓齿打颤,忍不住开口,“小哥,我的住所就快到了,若不然,你先回去,以免染上风寒,你家老爷还需你照应。”
玄英转过头,姜云簌一脸诚意地望着他。
从前她一向为人着想,如今也是,不过,她现在所做皆有目的。
少女眼中满是真挚,眼神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底,玄英看她一眼,默不作声点点头,折返回去。
……
万寿居。
玄英回来后侍立在沈烨身侧,眼神时不时往屋内桃木多宝柜那个方向飘,他记得,那里似乎一直备着一柄伞具。
沈烨批完最后一道公函,淡声开口。
“有话说?”
玄英想到刚才女子在雨中伶仃飘摇的模样,忍不住询问。
“大人,属下不明大人为何不予她伞?”
沈烨从素舆上站起身,双腿微不可察地颤抖几下,他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那女子于他的宿疾果真有极大的影响。
缓步来到窗边从袖筒中拿出竹哨吹响,望着夜空,眸色比夜深沉。
“深更半夜,一女子衣衫单薄来这,你认为她有何目的?”
玄英倒上一杯热茶递给沈烨,“她是为公子而来?”姜云簌来时嘴里一直喊着沈拾安的名字。
沈拾安风度翩翩,门第身世俱佳,在整个金陵都是数一数二,也不怪她只见过一面就对他上心。
提起沈拾安,沈烨没甚表情道,“他近日在做些什么?”
玄英如实回禀,“公子他前日和友人一起去登高赏花,昨日去了老爷送他的庄子上赛马,今日来慈恩寺,听说是为老爷祈福。”
沈拾安貌若潘安,父亲沈烨官居首辅,他又早早地跻身翰林,引得一众贵女芳心怒放。
只要是他常去的地方,许多贵女也会慕名而去,只为远远地瞧上沈拾安一眼,希望得他青睐。
因他经常来慈恩寺,这些贵女还私下自掏腰包让人对慈恩寺进行修缮、扩建。
沈烨冷冷吩咐,“让他日后不必再来,吏部近日要铨选一批官员。”沈家不养废物。
玄英听懂沈烨话里的意思,“属下会提醒公子,让他收收心,不误正事。”
话音一落,一只体型颇大的白头鹰扑棱着翅膀飞过来,见到窗边的沈烨,急切地往他身边飞。
“咚”得一声,翅膀卡在窗框处没飞进去。
沈烨将两扇窗推得更开些,方便它进来。
一点白进来后落在桌案上,委屈巴巴地望着沈烨,它的翅膀现在还发麻!控诉他为何不早些将窗打开。
本是凶残的飞禽,在他手中却是一只寻常小宠。
沈烨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