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金凤娘的身后,从祠堂来到中堂,周钧看见一位身穿绸缎的中年人,翘着腿,悠闲自在的坐在上座。 金凤娘走到那中年人身前,面色不虞的开口问道:“继珅,你不是和朋友去了广武做釉彩生意,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金继珅耸肩说道:“釉彩生意不做了。” 金凤娘一愣:“怎么回事?” 金继珅:“那买卖赚不到几个钱,得利太薄。” 金凤娘:“那钱帛呢?” 金继珅突然来了精神,对金凤娘说道:“釉彩虽然做不成了,但有一门新的生意,我瞧着有赚头。” 金凤娘:“什么生意?” 金继珅:“乌逆水有一黑草,名为落地参,它生于河底,晒干磨成粉,可以入药,有返老还童之神效。只不过采摘不易,需要些本钱……” 金凤娘听着一阵头大:“你把钱帛全部支出去了?什么落地参!这听来就是些唬人的把戏,你怎么如此糊涂啊!” 金继珅不悦道:“凤娘,我可是你的二兄,哪有这般指摘家人的……” 话未说完,金继珅看见凤娘身后的周钧,眼睛一亮:“原来是周二郎,怎么有暇来了凉州?” 周钧见金继珅与自己相熟,顿时明白这具身体的前世,怕是与其有着交情,只是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 金继珅见周钧一身青色官袍,不由艳羡道:“周二郎好本事,如今做了大官,可莫要忘了提携阿兄一把。” 金凤娘打断金继珅道:“莫要说些旁话,快去把钱要回来!” 金继珅怒道:“当初你说我游手好闲,要寻个正经营生,如今寻到了,你又让我把钱讨回来。要是去讨了,那我金继珅的脸面往哪里放?实话告诉你,那钱我非但不会去讨,今日回来还是问你要钱的。不需多,只要再拿三千贯,那落地参的生意就能开张。只需一趟,我就能连本带利全部赚回来。” 金凤娘气急道:“你也不想想,真要有那神药,早就卖疯了,哪里还轮得上你?” 金继珅:“说到底,还是不信我。当初祖翁也是蒙了心智,怎么会把金家交到一女子手上?现如今,从前与金家做买卖的商户,纷纷不再上门。金家的长行营生,还有马市生意,又出了岔子。归根结底,终究还是凤娘行事优柔寡断,镇不住场子……倘若由我来掌金家,哪会有这些不顺……” 金凤娘一阵气苦,只是指着金继珅的鼻子,临到口边的恶语,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金继珅冷哼一声,出了金家的大门。 金凤娘闭上眼睛,摸着额头,摇摇欲坠。 周钧连忙扶住金凤娘,帮她坐了下来。 金凤娘坐在胡椅上,缓了缓神,悲声道:“自从祖翁去世,凤娘承了这家主的位置,金家的营生一日不如一日。从前有着往来的友商,如今纷纷断了联系;散落各地的分号,又逐渐生了贰心;就连金家赖以为生的长行和马市,前些日子又出了许多变故。” 周钧听见,开口问道:“长行是何营生?” 金凤娘:“凉州是送往河西、西域军物布帛的集货地。唐初时,诸多官货都是由朝廷派出的长行转运使来负责运送。后来,官府为了节省人力,会将一部分物资委托地方行商来代为运输。而承运官货的商行,名气要比其它同行更大,民间皆信服,就尊称其为长运坊。” “长运坊是金家最开始也是最大的营生,几十年间从未出过岔子,偏偏凤娘做了家主之后,就弄丢了一批运往安西的官货。” 周钧:“弄丢?怎么会弄丢的?是中间迷路了,还是遇上了盗匪?” 金凤娘:“长运坊途径各地州府设置的传马驿,路线不会偏离,而且长运商队有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