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上午,周钧在上阳宫职事处,签了阚行,又向将作监的骆少监做了别,至此便算是都官司在洛阳的公务全部了结。 接下来的上元佳节,周钧再无旁事,只需在洛阳安心游玩便是。 告别了骆少监,还没走几步,周钧却在上阳宫的大门处,看见了一位熟悉的客人――内常侍范吉年。 那范吉年瞧见周钧,脸上顿时笑出了花,脚下快步走来,口中还喊道:“二郎,可算是相见了。” 周钧迎上前,拱手笑道:“范公别来无恙?” 范吉年:“好,咱家一切都好。只不过年前管着掖庭局的贺常侍去了江南,如今咱家一边要管着奚官局,还要一边照看掖庭局,却是分身乏术,忙的不可开交。” 周钧说道:“正所谓能者多劳……再说,圣人把如此重要的差事,统统交予范公,不也恰恰证了范公圣眷正隆吗?” 范吉年闻言大笑,看着周钧说道:“还是二郎会说话,可真是说到咱家心里头去了。” 周钧看向范吉年的身后,只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不由奇道:“范公这是要……出行?” 范吉年看向周钧说道:“二郎勿怪,有人邀你,却是遣了咱家来做说客。” 周钧一愣:“邀某做客?敢问是哪位?” 范吉年苦笑道:“二郎莫要多问,到了便知。” 周钧满脸疑惑,心中猜了几个人名,都感觉有些不对。 思来想去,周钧也是无法,只得对范吉年说道:“钧有一家人,还在积善坊酒肆中等我放廨,我先去知会一声,再随范公赴约,如何?” 范吉年摆手笑道:“些许小事,何须二郎跑一趟,咱家遣一小厮,传个口信便是。” 说完,范吉年拉着周钧,朝马车走去,口中还在说着:“二郎莫要耽搁,倘若让贵人等急了,你我怕都是要吃落。” 见范吉年话中急迫,周钧对那做东之人的身份,更是好奇。 能驱遣正五品下的内常侍做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个本事? 将周钧推上马车,范吉年钻进去还没坐稳,便催促车夫快走。 马车出了上阳宫,却是一路朝东,出了宣仁门,入了思恭坊。 思恭坊,位于十字街一带,东临北市,西接清化坊,乃是洛阳城中的一品上流坊区。 坊内大多是王公大臣的私宅,除此之外,便是寻常人根本消费不起的酒肆和曲栏。 周钧从车中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别苑的大门前。 朝内望去,只见庭院内,亭台楼榭无一不全,只道是恢弘大气,却也不知是谁的宅邸。 范吉年带着周钧,在一众婢女的领路下,穿过前庭,又过了曲池,最终入了后厢的正堂。 范吉年走到堂门前,向侍女说了一声,接着转过身来,压低音量对周钧说道:“二郎,入得堂内,勿要失礼。” 周钧疑惑,但还是应了。 侍女领着周钧入了堂内,过了堂后的侧门,最终来到偏厅。 只见厅中燃着火炉和熏香,刚一入门,寒意全无,宛如置身春阳花圃。 厅中几名戏子,身着戏袍,正演着西厢记。 而在正前方的上座,一道珠帘挡在了那里。 周钧朝珠帘后方看去,依稀可见两位女子的身影,皆是亭亭玉立,仪态万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