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格与您一起吃酒,实在折煞我也。” 周钧笑了笑,根本没在意这些,只是拉着金有济,去了皇城外尚善坊的一家高档酒肆。 金有济一身浆灰匠衣,进了这满耳丝竹,放眼金碧的酒肆,顿时手足无措,连站着都不知道该如何放脚。 周钧朝馆郎要了一个僻静的落处,又买了些酒水和饼食,接着便带着金有济坐了下来。 周钧见金有济拘谨,倒也没先问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劝他喝酒。 待酒过三巡,周钧朝金有济问道:“你是何时来的大唐?” 金有济喝干净杯中酒,又满足的咂了咂嘴,回道:“好些年了。” 周钧:“家人也跟着一起来了?” 听见这个问题,金有济顿住身形,神色也黯了几分,好半天才说道:“家里婆娘得了病,走的早,唯一的一个女儿,也跑了。” 周钧问道:“跑了?怎么会跑了?” 金有济:“婆娘下葬的那天,女儿和我大吵了一架,说是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困苦日子,便走了。” “起初我以为不过是气话,过个一两天,也就回来了,哪晓得有人告诉我,她上了去往大唐的海船,却是再也不愿意回来了。” 周钧:“所以,你来大唐,为的就是希望能找回女儿?” 金有济点点头,又自嘲道:“起初我存的便是这般心思……但是,大唐那么大,想要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找了几年,我心中原本的那份念想也慢慢淡了,于是便在长安住了下来。” 周钧点头表示理解,又让店家上了几壶好酒,并让金有济多喝一些。 见对方有了几分醉意,周钧低声问道:“我先前帮将作监录阚,看见你能承了上元灯楼这份差事,却是得了毛顺大师的推荐?” 金有济面皮发红,开口说道:“是,不仅是我,还有好些个工匠,都是毛顺大师带进此次匠事之中。” 周钧不解:“好些个工匠?” 金有济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在长安城中,有不少工匠都曾经承了毛顺大师的恩情……就拿我来说吧,当年初到长安,人生地不熟,又不懂礼数,险些被抓进县狱之中。幸亏毛顺大师帮了一把,又在西市之中为我找了一份差事,这才安顿下来。” 周钧:“毛顺大师为何要推荐你们?” 金有济大着舌头说道:“我不知,毛顺大师平日里只让我们按图施工,从来不多说什么,只是在从长安出发之前,告诫我们这些匠人,对外别说是他推荐职事。” 周钧听了,心中疑惑更甚。 又问了些问题,金有济却是浑浑噩噩,再也问不出什么来。 周钧无奈,只能带上他,出了酒肆,返回匠营。 二人上了天津桥,只见洛水之上,舟帆不绝,热闹非凡。 金有济跌跌撞撞的走上桥面,看了眼远处的江河,不禁叹道:“当年,我便是坐船入了大唐,又……” 话未说完,金有济突然双眼睁圆,看向洛水西向,身体颤抖不止。 周钧见状,以为他酒劲上涌,却不料金有济在桥面上大声喊道:“那是我女儿!刚才站在船头的女子,就是我的女儿!” 周钧依言看去,只见河面上船只如梭,哪能看清什么女子。 于是,周钧便朝金有济说道:“酒后思切,大抵是看错了吧?” 金有济盯着远方,呆立了好久,最终摇头说道:“或许真的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