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北伐突厥分为西线和东线战场。 西线战场由乌古斯九姓部族为主力,由于先讨拔悉密,费了诸多时日,所以突厥讨破、白眉可汗被枭首的事件,大约发生在天宝四载的三月份。 东线战场由大唐朔方军作为主力,主要攻伐阿波达干所掌的十一部。史书中,突厥对上朔方军,连连战败,无心恋战,故而萨河内山之战中,大批敌部称降,使得东线战役结束时间较早,大约是天宝三载的十二月底。 可是眼下,历史出现了一些轻微的偏差。 天宝四载的一月底,朔方大军和阿波达干十一部,依然对峙在萨河内山,双方皆是按兵不动,未分胜负。 这一日,周钧盘腿坐在帐中的团席上,放下书册,看了眼手上青紫色的冻疮,皮绽之处隐约可见肌理,却是奇痒难止。 正在收拾阚录的孙阿应见状,对周钧说道:“令史,得了寒疽,不能抓挠,这里有龟筋粉,敷上即可。” 周钧依言用药粉敷到患处,叹了口气,幸亏朔方军战备充足,不然就萨河内山这里的鬼天气,不知道要折损多少人马。 看着孙阿应忙前忙后的收拾着帐篷,周钧朝他问道:“阿应,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孙阿应手上未停,只是答道:“父母亡故,本来家中还有一兄长,一小妹。” 周钧:“本来?” 孙阿应:“父母去世之后,兄长带着我和小妹,四处流浪。” “那段时间里,我与小妹的口粮用度,皆是阿兄寻觅得来。” 周钧问道:“那你兄长呢?” 孙阿应:“有一次他外出寻食,却是再也没有回来,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周钧一阵沉默,又问道:“那你的小妹?” 孙阿应:“得了疫病,也是走了。” 周钧长叹一口气,再也无话。 孙阿应看着手中的书册,低声说道:“阿兄在时,知我颇喜读书,便与我说,人活一世,或贱如蚍蜉,或巨若鲲鹏。知上进,重荣辱,心中存着念想,勿要负了他人所望,总会闯出一番名堂。” 周钧看向孙阿应,过了良久,才开口说道:“此言在理。” 从团席上站起身来,周钧取下皮袄帽鞋等物,穿戴整齐,对孙阿应说道:“我去一趟中军。” 掀开帷帘,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风,让周钧打了个哆嗦。 紧了紧衣帽,周钧踏出帐门,向着中军大营慢慢走去。 没走上几步,周钧听见马蹄声,转头看去,只见数骑远远停在大营门外。 几位骑手翻身下马,快步朝着大营走去。 周钧赶了几步,也入了大营,见一位游军子将站在下峰,正躬身对王忠嗣说着战事:“今早辰时二刻,西麓山道升起狼烟,左前军游骑四旌、六旌、十三旌追击,接战突厥秣荦部六百余人,杀敌俘囚各半。” 王忠嗣看着面前萨河内山的地图,开口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子将答道:“皆是青壮兵丁,未见老弱妇孺。” 王忠嗣闻言一愣:“弃同族于不顾,这是要求援?还是要突围?” 子将迟疑,喏喏不答。 周钧走上前来,先是向王忠嗣唱了个喏,接着问道:“都护,可否容某相询?” 后者看向周钧,点了点头。 周钧走到那子将面前,拱手行了礼。 朔方军上下,皆知周钧之名,那子将自然也不例外,连忙还了一礼。 周钧问道:“敢问那六百突厥卒,是步骑混杂,还是皆有坐骑?” 子将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