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他本就体弱,如此狂奔之下,身体自是有些吃不消,上气不接下气。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停。 直到跑到后山灵堂前,季牧才渐渐停了下来。 今天,是他的生日。 同时,也是他母亲的忌日。 … 季牧站在灵堂外,花了半柱香时间整理衣冠,调整气息,让自己平稳下来。 然后在灵堂外脱去鞋履,赤足而入。 对着母亲的灵位三叩九拜之后,季牧将上次放在供桌上已经枯萎的花朵缓缓拾落,随即从石龛内拿出打扫用具,一如上次一样,开始认真打扫灵堂。 天色渐黑,使得季牧的工作有些吃力,但随着月光缓缓为大地镀上了一层银辉,他便再次得心应手了起来。 这次的打扫与以往不同。 一丝不苟,认真严肃。 并不是很脏的供桌被他一遍又一遍来回擦拭,不肯放过任何一片灰尘。 这般工作下,这次打扫所花的时间,要远远比上一次多出数倍。 待季牧将灵堂打扫干净走出后山时,已是深夜。 寂静的夜空繁星点点,交相辉映,在这无尽繁星之中,有一颗星辰安静的闪耀。 它静静的立在那里,不做言语,却有无数星辰拱卫环绕,如帝王出行,万物臣服。 此星名为——北极。 只是今日,这颗曾为无数苍生指引过方向的星辰突然间…黯了一下! 悄无声息,似乎无关紧要,甚至几乎没有人发现。 但事实上,还是有人看到了。 而能看到这一黯为数不多的几人,心中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南岳王庭境内,一位正在取景作画的老者猛地抬头看天,眸中现出一抹惊惧。 约莫半响,他收回目光,继续作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只是无人发现,他那拿着画笔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 中原,离长安城不远处的一座山峰,坐落着一座道观。 道观旁的一处草庐之中,一位衣衫褴褛的道士正在烧水煮茶。 突然间……他用蒲扇扇火的动作一停,亦是如那作画的老者一般,有些疑惑的朝天上望去。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继续扇火煮茶。 不知不觉间,他念起了经文,其声音清亮,如鼓瑟琴,并且越来越高亢,最后缓缓回荡在了天地之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 “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 今夜,人间。 有很多人,注定无眠。 大唐国境内,位于都畿道的泰山山脚下,坐落着一处可以称之为庙宇但规格却远远高出数倍的院舍。 因半隐于山体之中,故而无法一举窥见全貌。 乍一看,或许还不如泰山之上的道观宏伟。 但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人,或者说任何一股势力,敢于轻视这间院舍半分。 因为这里是圣人学宫。 此刻,学宫院落之内,一位满头花发的老者,正穿着一袭宽松睡衣,在后院来回踱步。 他半眯着眼,面上还残留着些许睡意,看起来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