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
跟傅博谈完的两天后,赵延曦就跟着启程前往寿山。
心情是久违的轻松,从家里出事以来,她都快忘了青山绿水长什么模样了,也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远游。一路上清新的绿苔和古意的栈道,让无酒无菜的她自醉三分。
傅博在一旁看着,虽然赵延曦什么都没说,却不难明显感觉出身旁欢快许多的氛围。初时两人在马车上还有些拘谨,出了竹南镇后赵延曦一向高筑的心墙似乎有悄然松动的迹象。
“傅大哥,仁春派是什么模样呢?”
这问题看似浅显,但赵延曦问完后就看到傅博眼底闪过一丝欣赏,笑了。
表面上仁春派跟其他郎中大夫没有不同,就是卖药治病,顶多就像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独门处方,仁春派也有独门处方所以给自己取个派名。但几日观察下来,赵延曦发现傅博治病的方式五花八门,跟一般的郎中截然不同。
因着过去赵谨的关系,赵延曦见过的大夫也不算少,但傅博对她用过的掌法,她很确信外面的大夫不会。傅博的针灸看着也不像针灸,还有,明明有些病患吐血不止,他上去就给人一拳。种种一切都让赵延曦猜想仁春派不会只是单纯守着独门处方的医术派别。
“你很敏锐,仁春的确不如表面来的简单。当今江湖分为武林、医世,武林指的是纯武学门派,如玉山、孤雁、龙泉、凡夫,医世则是以医学为主武学为辅的门派,以两相兼容的方式‘以武治武’,如仁春、四空、无冤和紫鸩。”
表面上看医世门派只是用武学作为一种方式来治病,就跟会个两套拳法的大夫没两样,但事实上医世的‘威力’不比武林差。
医学内容包罗万象,好比毒药也算是一门学问,其中紫鸩派便是佼佼者。若一个拥有深厚内力、熟知五脏六腑十二经脉的大师,将毒融合在各式武功中,那威力将是何等强大?
因此武林对医世既忌惮又离不得,很多武林的伤非医世不可,普通郎中治不了,但许多重伤也是起源于与医世的冲突。换个角度,医世大多在硬碰硬的直面对决中打不过武林,顶多只能用内力抵挡,但迂回的打法胜负就很难说了。因此两脉之间非必要不会去招惹对方,名门正派也会相互照看,算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而仁春派,那些赵延曦看到五花八门的治病方式,就是仁春独门武学医术的结晶。
“到了,先下来看看吧”
赵延曦下了车。
一阵清风迎面,她立于一座郁郁葱葱的谷壑,四周是仰头也望不见顶峰的高山,留给谷底半遮的天际。环视一遭,谷底与山峰的差距轻松勾勒出人在天地间渺乎其小的地位。
谷底不大,一座宅院、一块田地和一片竹林,在寿山里仰视崇山峻岭,俨然是个遗世独立的存在。
宅院里住得就是仁春派现任掌门傅清玄。
赵延曦深吸一口气,规规矩矩跟在傅博身后,用淑女仪态走出笔直的一条线。她心想要是被傅清玄撞见自己仪态不佳,给对方留下粗鲁的印象就不好了。
现实跟心里想的总是有些差距,傅博转身就看见她低着头,眼神定在双脚,专注在对齐步伐走直线,连左手同左脚都对齐了还不自觉。
傅博心理莞尔,想不到竟有人能把聪颖跟老实两个冲突的特质集于一身而不显突兀,这性子跟傅家大概是投缘的了。
知她紧张,傅博面上不显,一进书房便跟在竹南时一样,一面烧水,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
寿山的书房比竹南讲究,炙茶、碾茶、磨茶器具皆全。傅博将东方美人茶饼烤完磨成细末,把煮沸的泉水倒入一盏青白瓷瓜型细壶,最后拿着茶筅在茶碗内击拂出茶汤,递给赵延曦。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骨节明显的手指握着青白瓷煞是好看,颇有清流隐士之风。
赵延曦本以为来仁春过的会是粗茶淡饭清修的日子,沿路看来宅子虽简单但雅致,没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