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大婚。
元稷八年,三月十六,诸事皆宜。
早春的嫩芽新发,点缀在枝头,鸟鸣啾啾,在春光里尽情嗷唱。
陆陆续续不少人穿过水桥,往镇东头而去。往来者皆衣饰簇新,面盈喜气,直到一列迎亲队伍吹吹打打而来,众人方知有喜事。
水桥边的一户人家,扒着墙头瞧热闹,婆母和儿媳妇闲话道:“咱们家再往东是哪户人家,以前怎么没印象?”
媳妇儿想了想道,“我记得是崔家,不过他们三年前不是阖家搬迁到尹东了吗?”
婆母也纳闷,但见着秦家的马车后,眼睛差点瞪出眶,难不成是他家亲戚?可也没听说这附近有什么庄园别苑呀?
外头的人赶来瞧热闹,家里的人却都忙翻了天。
柳三春一大早被江嫂从床上拽了起来,拢共没睡两个时辰,整个人昏昏沉沉,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
“哎哟我的祖宗,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不行,我得去煮鸡蛋!”说完着急忙慌去了隔壁,云燕这才凑上来,也在仔细端详她的脸,“确实有点肿,姐姐昨日没睡好?”
柳三春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恹恹道:“别提了,江嫂精神头十足,拉着我聊了半宿的天。”她是看出来了,对方比她紧张多了。
本打算和她念叨些为人妇的牙口,说到半路,又觉不对,画风一转,语气强硬道:“那些陈规旧矩咱不听,阿征没什么亲人,你以后也受不着婆家的气,倒是件好事,就算再爱重自家男人,也不能毫无底线,若是他欺负你,老婆子这口气还能替你撑腰,千万不能委屈自己个儿。”
柳三春的记忆不由回到一年前的盛夏,那时她刚被杜征从春风楼“买下”,外出的时候碰上江嫂,对方就是这副口吻。
忽觉好笑,便也真的笑出声来。
江嫂却以为她听了进去,满意地拍拍她的背。
接着,还有另一件要紧的事同她讲。
只见江嫂鬼鬼祟祟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事本该当娘的嘱咐,但咱们娘俩一个没了娃一个没了娘,我就托大,多和你念几句。”
柳三春以为她要讲什么要紧事,摆出一副端正的态度正要聆听,冷不防几个字眼窜进耳朵,吓得她往前缩了一小截,脸也跟着泛红,“江嫂,我好歹是从楼子里出来的,那、那些事怎会不懂?”
江嫂却掰着她的肩膀,将她捞了回来,“傻姑娘,夫妻之间的事,怎能和楼子里的相提并论!”说完又是一阵嘀咕。
柳三春勉强听完,红晕已烧到耳朵根和脖子,“好好好,我晓得了。”她敷衍着回应道。
盼着对方能早点说完,江嫂却越说精神头越足。
等到睡下,快到丑时末,可不是会肿。
说话间,全福娘子进了门,看清柳三春的脸时也不显得惊讶,想必是见的多了,见怪不怪,新嫁娘么,前一日总会格外紧张。
“煮个鸡蛋剥了皮,在凉水里冰一下,在眼皮上一滚就没事了。”对方娴熟地吩咐道,接着开始为柳三春绞面。
一向冷静自持的柳三春疼得龇牙咧嘴,因表情怪异,还被拿着鸡蛋进门的江嫂拍了好几下。
随后便是上妆穿嫁衣,脸上涂了一斤厚的粉,脸白得看不出本来面目,还是云心堂送来的好东西,依然让久不敷面的柳三春憋闷不已。
“别乱动!客人们一会儿就要来了!”江嫂拍打她一下,又去忙活,让云燕看着她。
云燕蹲在她身前,趴在她膝盖上端详,“姐姐今日真好看!”
柳三春刮一下她的鼻头,没太把这话当回事,她长什么样自己最清楚,小丫头现在贯会逗她开心。
云燕又问:“姐姐,你成亲了我们真的都去江州吗?”
柳三春点头,将她拉起来坐在自己身边,“你不想去吗?”
这是她和杜征共同做的决定,在潼安办完婚事就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