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将他昨日交代的活计都交给庆喜，小伙计笑得还是很勉强，叮嘱对方递给掌柜的，就按时离开。

回到家中，一人一狗齐齐望过来，两双眼竟奇异地有些相似，都是温润带着些许光泽。

柳三春惊奇地发现，姓杜的竟然已经“收买”了黑豆，不仅乖乖地让他清理身体和上药，甚至亲昵地用头去蹭他的裤腿。

而杜征显然撸狗头撸得很开心。

要知道，当初她们和黑豆熟起来，可是喂了对方好几盘子点头，虽然都是不太新鲜的，但云燕依旧心疼好几天。

黑豆不知流浪了多久，对人的警惕心很重，没想到姓杜的收服狗倒是有些本事。

柳三春想了些有的没的，习惯性地洗手，走到棚子处开始做饭，掀开锅盖，才发现里面熬好了粥，蒸着几个窝头。

杜征站起来，走了几圈，比昨日竟利索不少，这种恢复速度，不愧老大夫会感慨。

如此杜征还嫌慢，恨不得马上能健步如飞，赶紧去赚银子。

他总觉得，柳三春这么着急找活儿，和他脱不了干系。

这么想其实也不算错，因为柳三春确实想早日还清赎身钱，和他趁早没什么瓜葛。

“我身体好了不少，以后晚饭我来做。”杜征说道。

柳三春点了下头，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将粥盛出，窝头摆到桌上，又手脚麻利地炒了个豆芽菜。

这是她自己用豆子生的，泡在桶里，能放好多天，吃的时候捞一把，很方便，还便宜。

杜征就在一旁帮忙摆碗筷。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们都像做了千百遍那样，虽然没人讲话，但有条不紊，配合默契。

如今添了新“成员”，虽然腿脚还有点不利索，但偶尔吠一声，在这个腿上蹭蹭，在那个脚上嗅嗅，就更热闹了。

柳三春坐下时，杜征正好将盛好粥的碗递过来，她顺手接过后，有瞬间的怔愣。

什么时候，她的动作如此自然了？

好像就是从杜征这次受伤开始。

在那之前，他们连同桌吃饭的经历都没有。

人的习惯，有时候真可怕。

柳三春惊觉有什么在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并不是她乐意见到的，眉间不自觉蹙了起来。

杜征看到她盯着眼前的粥碗发呆，误会了，“怎么，是不是很难吃？”

他个大男人，活到现在做过的饭一只巴掌能数得过来，说不定真的不好吃。

想到这里，他率先低头尝了一口粥，确实没柳三春熬得好喝，米熬得时间有点短，所以米汤很清，米粒很涩。

他皱皱眉，去取对方面前的粥碗，“算了，还是喝热水吧。”

几根细瘦的手指忽然抓住碗沿，仓促间甚至碰到了他的手，他听到对方说，“别折腾了，吃饭吧。”

接着那人默不吭声端起碗，低头喝起来。

杜征望过去，只看到两排细密的睫羽，随着眨眼的动作上下起伏，好似羽毛，在心尖上猝不及防地扫过。

他太过专注，以至于忘了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