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高了。

“三春姐，你看啥？这是——”元宝问出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但经过上次的事，他内心已完全不把对方当楼里人那样看待，他觉得她是个好女子，最起码没有抛下杜老三，拿着他的银子跑掉。

在元宝看来，这就叫“情义”。

世人都说，烟花女子多薄幸，但毕竟不是所有，反正柳三春就不是那种。

小孩子还是单纯，打心眼肯定一个人后，就会一门心思地偏帮，总不会承认自己错。

他大喇喇地与她诉说这些时日的见闻，“春风楼已经关门啦，听说前两日老鸨子已经将楼卖给其他人，自己也不知去向，应是去应天养老了吧，里面的姑娘都走光了，说是新东家要重新翻修，还没动工。”

什么“走光”，都是体面说法，她们绝大部分都被柳凤霞卖给贩夫走卒，不知会过怎样的日子。

几个台柱有人赎的，给有钱的老男人回去当牛做马，连个丫头不如，没有人赎的，直接卖到其他楼里去，继续夜夜笙歌地当妓/女。

“所以三春姐你算是走运的，杜老三虽然没什么钱，还好酒，但他从不打女人，若是能稍微振作点，日子差不到哪去，可惜……”

可惜后面的内容，和他上次感慨的想必是同件事，柳三春面冲前方站着，没问。

“夜深了，回吧，没什么好看的。”元宝试图劝她离开，大约以为她触景伤情。

柳三春“嗯”了声，其实没太多想法，只是忽的发现，她好像没那么害怕站到这里了。

是的，她约莫是打心底里还在怕，所以才不敢从这里走过哪怕一次。

承认自己打心眼里讨厌，甚至畏惧这个地方，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的事。

“走吧。”

“汪！汪汪！”

就在他们走了几步后，柳三春隐约听到什么声，下意识停下脚步，这次，狗叫声更加明显。

元宝瞪大眼睛，奇怪道：“好像有狗在叫？”转而觉得没什么，潼安镇不算小，往常他们酒铺的后巷里也有几条野狗晃荡，前街这边应当也是。

说完想要继续走，柳三春却调转方向，忽然往春风楼旁边的巷中去。

“哎三春姐，你干嘛去？”

元宝追在后面，絮絮叨叨地问。

和前街的一派热闹繁华比起来，这些小巷子就像掩映在光亮后的黑暗，充满潮气和劣质的脂粉香，还有男人的呕吐物和腌臜东西，元宝走进去立刻捂住了口鼻。

柳三春却像走了千百遍般，径直往一个方向去。

直到他们站到一方小门前，元宝恍然意识到，这里应该是春风楼的后门。

柳三春并没有停，反而开始四处查看。

墙角堆着不少垃圾，还有破损的木框簸箕，散发出难闻的臭味，但环境安静下来后，才发现狗叫声消失不见了。

元宝跟在柳三春屁股后面，嘴里叨叨个不停，“三春姐，你是找狗吗？它在这里？我帮你找。”

他捏着鼻子，将杂物一一掀开，却没看到狗的影子。

柳三春忽然轻轻叫了声“黑豆”，接着一直消失的狗叫声从垃圾堆的最下面传出，细弱无力，仿若濒死。

“这里！”元宝叫道。

柳三春急匆匆地来到东北墙根下，二话不说开始翻垃圾，元宝实在没忍住，还是往后退了几步，实在太臭了。

等他鼓足勇气，准备同对方一起“挖”狗时，柳三春站了起来。

元宝打眼瞧去，看清了她怀里黑乎乎的狗崽子。

当是黑豆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