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春一进门,就看到姓杜的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小心!”
她从旁扶了把,对方身子一歪,半个肩膀搭到她身上,倒像是将她半抱入怀里。
接着那只手像被烫到一样,慌里慌张想要挪开,被她低喝一声:“别动!”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柳三春将他扶坐回床上,杜征才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我、想去如厕……”
她看了他一眼,将墙角放的夜壶塞进他手里,后者肉眼可见,耳朵尖都开始发红,“今日就不用这个了……我去厕所……”
那几日动不了身,都是这么解决的,柳三春暗叹他矫情,不知哪根筋搭错。
想了想还是算了,又把人扶起来。
“我、我自己来……”杜征话没说完,柳三春一个白眼过去,剩下的立刻咽回口中。
她扶着他,一步一步挪到院中,又将他送进茅房里,这才避开。
过了会儿,估摸着差不多,返回去,这次没进里面,等人一只手扒着墙出来,这才扶上他臂膀。
柳三春刚要抬起左手,杜征的手忽然弹开,“别,脏。”
她倏忽愣住,意识到对方指的是什么后,心中隐隐一动。
一些不太好的画面闯入脑海,她眼神微冷,安静地垂下了眼睫。
杜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冷下脸之前,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想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却一时难有头绪,只能拙劣地转移话题,“今天去秦家还顺利吗?”
柳三春深吸一口气,点头,“让我三日后去胭脂铺子见掌柜的,若是可以就留下做活儿。”
这就是个场面话,秦夫人已经开口,掌柜的又怎会多言。
秦管家如此说,不过是提醒她,若想真正留下来,还得看自己本事。
“那真是太好了!今日我们定要庆祝一番,你想吃什么,我——”
说到一半,杜征才想起自己还是个不良于行的“伤残”,只能不好意思地挠头笑。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高兴,兴高采烈地仿佛他才是被秦家聘用之人,柳三春被这股情绪扑了满脸满身,心口忽的一松,眼底的坚冰缓缓消融。
“昨日剩下的猪肉还有些,今日都炒了如何?”
夏日炎热,食物放不住,像肉类,柳三春买回来一般会一次性处理过,或炒或煮,剩下的凉在井水中,第二天还能吃。
杜征虽然觉得不够丰盛,但又不愿意让柳三春再跑一趟,所以高兴地点了头。
等人去棚子下面做饭,他也不愿意回屋躺着,就坐在小凳子上,靠在柱子边,帮着择菜。
边像个老大哥般,嘴里絮叨个不停:“虽然秦家为人宽厚,但大户人家规矩难免多,你出去后只管干自己的活儿,其他的事不要掺和,若是干得开心就一直待着,不开心了就回来,我身体再有十天半个月便能痊愈,出去挣口吃的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柳三春回头,杜征像是知道她要讲什么,立刻接道:“你放心,这次我会注意的,绝不揽危险的活儿,最起码,也得等把你的身契弄回来,户籍落成再说。”
柳三春手中动作一顿,随即白了他一眼,“不是危险的活儿,是——捞尸这件事,就别做了。”
杜征语诘,想说其他活儿也没人愿意找他干,除了捞尸,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但看对方脸色,到底没说出口,只模糊“嗯”了一句。
柳三春回身继续忙手上的事,过了会儿,忽然轻飘飘地说道:“酒也少喝,韩大夫说了,你这次伤得不轻,以后得戒酒。”
这回杜征没敢吭气,酒瘾上来的时候,浑身像蚂蚁在爬,别提多难受,前两日躺在床上还犯了次酒瘾,要不是他怕吵醒柳三春,生生忍着,下一秒爬也得爬出去找酒喝。
柳三春见他低着头不说话,知道这也不是一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