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后来没有单独聊天的机会,杜征很快再次陷入昏睡中。
下午来医馆看病的人只多不少,柳三春忙里忙外地帮着干活儿,后来是老大夫实在过意不去,让小徒弟“押着”她在柜台处歇息片刻。
老大夫看病,大徒弟帮着写方子,写好后递给小徒弟,后者负责抓药,柳三春也不肯干坐着,便帮他将抓好的药包起来。
她很聪明,看了两遍就知道怎么包,系得严丝合缝,方方正正。
但她很快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北沙参、麦冬、当归三钱,枸杞子一两,川楝子一钱半,北沙参一钱十二文,麦冬一钱十七文……一共二百三十六文!您拿好嘞,一副药煎两次,每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六日后再来扶脉!”
小徒弟在算盘上巴拉半晌,好不容易算明白,正要高高兴兴送走病人,旁边却传来一声轻轻的阻止,“等下,可以给我看看吗?”
对方一愣,下意识将药方递了过去。
柳三春扫一眼,将人拉到旁边,指着最后几味药材低声道:“明中,我刚刚听你念叨,这个枸杞不贵,一钱也才五文,一两五十文,没错,但川楝子一钱便要三十七文,一钱半的话抹去零头也有五十五文,加上其他,应是二百四十三文钱,你再算算?”
小徒弟“嗷”了一嗓子,抓过药方趴回柜台上,又是好半天,终于蔫唧唧地抬起了头,“我又算错了——”
大徒弟正好落笔,听到他的嚎叫噗嗤笑出声来,“这已是你本月第——”对方故意掰着指头数,半晌念出一个数来,“二十八次算错了,照这样下去,师父的小医馆根本不够你赔的。”
听到此话,小徒弟一张脸更加哭丧。
他挠挠头,委屈巴巴地嘟囔道:“我本就不擅长此道,有本事你来算啊?”
大徒弟挑挑眉,直接冲他递出笔,“行啊,那你来给师父写药方。”
老大夫不甘示弱地“火上浇油”道:“可别让他来,那一手的狗爬字太污眼,我老头子还想多活几年。”
话落,医馆里的众人全都笑出声来。
小徒弟一张脸蛋红成猴屁股,柳三春在一旁瞧见,无奈地叹口气。
她本来想悄悄告诉他,谁知他自己大嗓门嚷了出去,这孩子也够呆的。
笑完,老大夫若有所思的目光飘过来,“三春,是你看出来他算错了吧?”
柳三春顿了下,只得点头。
大徒弟紧跟着瞧过来,眼神中颇有几分诧异,“娘子还懂术算?”
毕竟普通人家的女子识字就很了不得了,更别提算术这种偏门的东西。
她一个贫苦人家的小娘子,怎么会懂这些东西?
“略懂一二。”柳三春随口敷衍过去。
听出她不愿深聊这个话题,师徒二人都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是小徒弟回过神来,先和前一个病人道过歉,重新核对过药钱,直接蹭到她身边,笑得乖巧又讨喜,和早上判若两人。
“嘿嘿,三春姐,要不你帮我算账吧?你算得又快又准,比我强多了,也能节省些时间,要不然这么多病人,我不得算到傍晚去?到时候还耽误你和你男人回家。”
听到“你男人”三个字,柳三春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小徒弟却丝毫不惧她的冷脸,仗着年纪小面嫩,竟然上手,抱着她的手臂开始撒娇,“好不好嘛,三春姐你人这么好,肯定会可怜我的对不?”
老大夫实在看不得“孽徒”这幅德行,刚要出声阻止,柳三春却先一步点了头,喜得小家伙顿时跳了起来,高兴地一拍手,好听话不要钱似的道:“嗨,我就知道三春姐是个好人!”
“行了,赶紧抓药去。”
“哎,好嘞!”对方响亮地答应一声,好像刚刚霜打茄子样的人根本不是他。
柳三春和他换了位置,拿到药方的第一时间,先问清楚上面每种药一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