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我是喜欢醒来时爹爹和姐姐塞我枕头下的鼓鼓囊囊的红包,有时候哥哥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得给我搜刮出些油水来。
那时候,整个房间里银炭烧得暖烘烘的,窗上贴着窗花,就算灯烛燃上彻夜,爹爹连眉头也都不会皱一下。
可是我的爹爹怎么会知道他的女儿,现在过着这样节衣缩食的日子。
也许爹爹是知道的,可他无能为力。
就像我……我也无能为力。
我甚至要亲手把别的女人推向他。
我怀孕以后,他都没有抱过我。
应福遥,你错得彻彻底底。
我一直清醒着,守岁的夜里无聊,倾归陪我守岁,我问她:“库房里还有酒么?”
倾归神神秘秘地说:“主子,方才宴会上大家乱作一团时,奴婢偷偷拿了几壶酒,藏在斗篷帽子里头。”
“倾归,还是你懂我。”
宫宴上的酒当然是好酒。我跟倾归一人一壶,碰了杯,就咕嘟咕嘟喝下去。
朦朦胧胧里,倾归忽然变成了沈重因的模样。
我吓了一大跳,从地上窜起来,我听见他质问我:“你就这么上赶着把其他女人塞给朕?”
我还感到他握着我的手腕,好痛。
“你喝成这样,是连孩子也不想要了?”
“你就这么巴不得朕生气?!”
我痛得眼泪汪汪,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他的手,退了一二三四步,摇摇头,说,臣妾愿您平安喜乐,岁岁长安啊。
没有记忆了。
痛得钻心。怎么这么痛。
我呜咽出声。
隐约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应小主是动了胎气……微臣开个方子给小主调养,小主身子孱弱不堪,这胎务必要多加小心……”
另一道声音不带什么感情地随之响起:“朕知道了。”
忽然下巴又被人扼住,我疼得睁开眼,兀地与一双凛冽的眼睛对上。
“……”他欲言又止,最后一句未语,松开了我。
我转头,瞧见倾归和聆霜。看来他没有收聆霜。
大约意识到我目光落在聆霜上,他便有了话可说了:“下不为例。”
我垂下眼眸称是。
约是沾了除夕夜不知谁的光,今日午后赵公公亲自送了些补品给我。
天山雪莲,燕窝,人参,鹿茸,应有尽有。
“应主子,陛下让您好好养身子。”
他是要我有足够精力替他杀人。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