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
兀地,他伸手过来,微弓着腰掌心向上,像在邀请她共舞:“付惜惜,跟我跑么?”
夏季的暴雨痛快,让人不由自主想跟它一起痛快,付惜禾只迟疑了一瞬,就要把手放上他掌心,哪知她只是略抬了抬,顾屿看出她的意思,直接牵起她奔入“舞池”里,乐声响得滂沱。
顾屿的背影自由肆意,一如六年前带风的少年,付惜禾在身后看他,第一次觉得被淋湿也是件快活事,有些变态地希望回去的路能长一些,最好永远不要到尽头。
到住处时他们都浑身湿透,付惜禾洗了个漫长的热水澡。
透过水汽凝结的薄雾,她看着镜中自己的脸。
暴雨是常事,雨中奔跑也不稀奇,这些年她独自跑过了太多场暴雨。
每逢雨天,她总会记起雨中L县泥泞的土路。她有时会想,如果当时顾屿突然出现牵住她的手,她还会不会落荒而逃。
想了六年,从没想明白过。
可是今晚,至少今晚,她莫名笃定:倘若那时他真的出现,她一定会留下来。
睡前顾屿发来消息。
【谷雨】:路上没说完,“小满胜万全”的意思是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太过与不及之间就是最好的状态。付惜惜,谁都有那么点不圆满,但你要让自己开心,实在开心不起来,找我帮帮你也行,别都压自己那儿。
连日的心情起伏显然被顾屿尽收眼底,付惜禾弯唇一哂,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度鼓噪。
她已许多年没期待过什么日子,生日不会,中秋不会,新年也不会,但这一刻,她无比期待明天的到来。
暴雨通常很短,但这场雨长得像中了邪,持续一晚仍然未歇。
小满从清晨就阴云密布,室内温度并不低,但付惜禾蜷在被子里,皱着眉发抖。
她梦见了许多人,从前的老师同学、祝家的一众亲戚、还有成千上万不知姓名面目模糊的人,他们一齐嚷嚷着什么,付惜禾脑子要炸开,半个字都听不清……
梦境最终以她孤身站在雨里收尾,醒来时她还很茫然,分不清昨夜是否真的同顾屿相携跑过了长长一段路。
因为没睡好,她心脏跳得很快,脑子却懵懵的。原想搽点腮红提提气色,一个没拿稳腮红掉落地上,四散一片红。
与此同时,房门被敲响,声音有点急,与之应和的是手机消息提示音,杂糅在一起像极了梦里混杂得让人听不清的千言万语。
付惜禾先去开门,房门打开的瞬间,入目是郎艳就要哭出来的脸。
“惜禾姐,都怪我,我不该传那段视频的……”
付惜禾没太明白,走了个神想:外面的雨好像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