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林遥追来了!”
花枕雪听到声音,急忙转动眼珠,就见一步步逼近的林遥,身上的血将蓝衣染成地狱般可怖的深色,雪花飘落在她青丝双肩,使得她面目缥缈不清似烟似雾,手中苗刀尾拖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口子,她苍白的脸上溅着血珠,衣摆将血滴在雪地,伴随着她的前进,在雪地中染出一条蜿蜒血路,仿佛黄泉彼岸花怒放,迎接新鬼。
他想阻止,想叫她别过来,可只能嗫嚅着唇,却一个字音也发不出。
林遥见到完好的花枕雪,紧提在咽喉的心总算落回胸腔,嘶哑着嗓音,坚定地如同挂在梅花枝上的冰锥,道:“花枕雪,我来了。”
话音落,刀光映雪,黄泉死气扑面而来,雪溅十丈,黑袍人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在雪地凝成一股指头粗的溪流,林遥终于抢过花枕雪,右手苗刀横挡,左手解开他穴道,剩下的一百七十人提刀杀来,她忙道:“跟我走。”
后山乃是她熟悉之地,她决定先将花枕雪藏起来,瞧见他已气息不继,伸手将人牵住,急忙往山中奔去,道:“后山我熟,放心,我能甩开他们。”
“你是想甩开他们还是想又将我藏起来?”花枕雪气道。
林遥一时无言,只能牵着人一路狂奔,可身后一百七十人紧追不舍,花枕雪早已伤重,此刻脚步踉跄,雪地又滑,上坡时一个不防摔倒在地。
这一个空隙,黑袍人已然杀来,林遥心中一急,反手一抓,将花枕雪抛起落入后背,背着人一路狂奔,偏追杀之人太多,她伤又太重,一路被逼东躲西藏,终究仍是被追上。
趴在她后背的花枕雪瞧见她挥刀应战,她搂住自己的左臂被割出十一道血口子,血花在眼前飘过,他挣扎着要下来,林遥却搂紧人不放,道:“你伤的重,别下来。”
“放我下来,你快走。”花枕雪低低的声音在林遥耳边响起,她左肩又被刺一刀,步伐连连后退,应付得捉襟见肘。
黑袍人笑道:“林遥,你已伤重,我们却还有一百五十人,你无路可逃,今日葬身后山,也算是成全你埋骨桑梓了。”
林遥咬紧牙不语,唯恐浪费力气,就听耳边花枕雪道:“放我下来吧!上一辈的事,与、与我们晚辈无关,林遥,已经、够了。”
鬼头刀已至咽喉,林遥踉跄后退,上身往后倾,堪堪躲避致命一刀,但锋利刀锋仍旧在她咽喉处留下一条红线,血滴飞溅,林遥危如累卵。
“放我……下来。”花枕雪挣扎着,可林遥却死死搂紧他,她连连后退,瞧着一旁一块水牛大石头,刀背一劈,石头往前滚动,暂时阻挡黑袍人。
趁此空隙,林遥转身急急往前狂奔,一百五十人避开石头,冲林遥背影穷追不舍而去。
“你、真想死吗?”花枕雪气道。
林遥不答不语,往前急奔的步伐因失血过多、伤势太重而变得迟缓,身后一百五十人又到,她被逼应战,全身伤血,踉跄后退,突然低语,道:“糟了。”
花枕雪心中一惊,扭头后看,二十丈外一座断崖,相隔数百丈又是一座山,这数百丈如何掠得过去?他一面挣扎,一面急道:“快放我下来。”
林遥被逼连连后退,二十丈竟是如此之近,她后脚跟已经踩在断崖外悬空,花枕雪便不敢动,唯恐害她失衡掉下去,急道:“你快放我下来,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放下花枕雪,我们还可饶你一命。”那头领怒道。
一百三十人也纷纷停手,生怕将花枕雪逼入悬崖,如此一来,厮杀声绝。
林遥看向眼前众人,阵阵冷笑,苍白脸庞上冷意如冰,动了动满是鲜血的唇,虚声道:“得到宝藏,你们还会留他命吗?”话音一落,她刹那间转身,脚在悬崖边一顿,借力掠出。
“不可——”一百三十人惊呼。
花枕雪浑身一僵,低头看向浓雾缭绕的悬崖下,深不见底,心中大惊,左臂围住林遥脖子,右手抓紧她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