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许衡,”她唇边带笑,威胁道,“咱俩是这样说,还是你睁开眼,乖乖听话?”
许衡一哆嗦,只觉鼻管都被她紧张的呼吸挤得细一些。她抬高两手,自个扒着两眼的眼皮,示意“她睁眼,她听话。”
陈嘉音这才坐回椅子,“你也别以为,失个恋就过不去,你才几岁?再过几年,你都记不起人家长的什么样。”
许衡不服气,她拿起手机,又打过一行字。
“你就不能心疼心疼初恋患者!”
“不能,”陈嘉音翻过一个白眼,但都市丽人的白眼,那也是优雅又从容,半分市井的伧俗不带,“初恋怎的了,不也是两只眼睛两条腿,值得你这样糟践自己?”
她再吸一口豆浆,半途却觉得不解气,她加深气息,一下将杯中的豆浆喝干。“对了,”提到“初恋”,陈嘉音再想起一事,“把某瓣的‘劝分小组’退掉,A站乱七八糟的塔罗牌和算命都屏蔽。”
许衡瞪圆眼睛,她的面上突然露出气愤的表情,她甚至不再打字,而是拿着手机一指陈嘉音,用尽力气说道:“你偷看我手机!”只可惜,她实在虚弱,气息也弱得很。她的声音没入查房前的匆忙中,像是一杯水泼入落雨的湖面,眨眼间便分不出哪一圈涟漪是她发出的。
陈嘉音拍开她的爪子,“没大没小,”她道,“还用看你的手机吗?小姑娘家家的,失恋不就是这样三板斧——喝酒、断联,再加算命?”
许衡将信将疑地看她一眼,不服气,又在手机中打出一句。
“说得好像你干过一样。”
陈嘉音没再理她,她从风衣兜里掏出一只医用口罩,戴在脸上。
许衡不解,拉住她的袖子,问她:“干嘛戴口罩?姐你感冒了?”
陈嘉音淡淡地“嗯”一声,胡说道:“知道了吧,为什么要给你爸妈打电话?”她轻挣开袖子。
不过,看许衡可怜,陈嘉音还是说出实话,“我没说喝酒的事,只说你作息混乱,记得别说漏嘴。”
许衡的眼睛眨巴眨巴,她将双手团在胸前,连说道:“姐姐最好,姐姐万岁。”
(六)
早晨七点半,江城人民医院的普外科开始查房。
几个大组的主任各带一队副主任、主治与住院医、实习生,浩浩荡荡穿梭在各组负责的病区。
待转到505号病房,谷阜与袁学民作为经管医生,出列介绍许衡的病情与手术情况。
石教授长得高大,一张圆满的脸挂着和气的笑容,“小姑娘,”他翻看病例中的体征参数,嘱咐道,“这几天不能进食,等拔掉鼻管,先从流质开始,得好好养胃。”
许衡乖巧应声,全然不像昨日被送至医院时,是个满身酒气的小醉鬼。
谷阜站在人群中,不免去看站立一旁的陈嘉音。一夜过去,她的风衣多几道褶皱,发型也塌下几分,但总的来说,她还是优雅、靓丽的年青女士。
外科和尚多,不少人多瞧几眼陈嘉音,即便她戴着淡蓝色的口罩,并未露出真面目。
等等,陈嘉音为何戴着口罩?是陪夜着凉,感冒了?谷阜在心中疑惑。
石教授已走至另一张病床前,谷阜跟着大部队挪动,余光仍落在陈嘉音身上。他扫一眼病床前后,却没有发现每户一张的陪护床的踪迹。
他反应过来,昨夜手术结束得晚,陈嘉音怕是没处租陪护床,那她如何过夜,生生的在椅子上坐一晚?
谷阜出神得厉害,直到袁学民拿胳膊杵他,“谷老师,想啥呢?”他低声提醒,“石教授看你好几眼了。”
谷阜阖眼凝神,几息后,他睁开眼,“谢了。”他对袁学民道。
查完房,交完班,谷阜换回自个的衣服,斜跨一只单肩包下班。
走过走廊时,他遇见一面灌咖啡,一面往电梯厅走的袁学民。袁学民作为最底层的住院医,还需连着上一个白班,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