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暗,万籁俱寂,万世俱灭! 恍恍惚惚中,主角感觉自己在缓慢但不可阻挡的坠入无际的海沟。 他不能动,只有眼睛能看着头顶的光亮在波澜折射中变换着形状,那光明的圆圈一点点缩小,直到成为一个渺小的光点,而周边是深沉的黝黑。 他在缓缓下沉,一点也不能动,甚至不知道自己拥有的是双手双脚,还是六条节肢,身体似乎并不属于自己。 只有眼睛和大脑还是自己的,主角昏沉沉的,无力的注视着水面上光明渐行渐远,却没有失望、惶恐、绝望的任何情绪。 他就像一个局外人,以第一视角目睹一具身躯的沉沦。 黑暗,如同漆黑的浓雾一般挤压过来,仅有的光明很快就被驱逐,无边无际又似乎永恒无垠的黑暗才是主宰,笼罩了这具躯体。 与黑暗相伴的是寂静,了无生机的寂静,比开天辟地之前还有宇宙毁灭之后还要寂静的死寂,连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都听不见的死寂,声音是不存在的,正如希望不存在。 除了眼前这令人绝望的黑暗与死寂,活跃的只剩他的大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身处这么一个绝望的环境,主角却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梦,既然是梦,就无需绝望。 很多人都会在梦里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无法改变梦境,主角就是这样,他甚至无法改变自己的思绪。 头脑在疯狂的运行,在思索着。 它在思索,为什么自己成为了一只蚂蚁,还不能就像只普通蚂蚁那样苟活着,蝇营狗苟的了却蚂蚁那或许非常短暂的一生,去期待另一个圆满的来世,也许还能变回人类的来世。 为什么…要挣扎呢… 这个它是主角的大脑,它在独立思考着,主角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清楚的知道它在想什么,却无法干预,就像一个大脑里住了两个分裂的灵魂,一个是主角自己,一个是大脑的潜意识。 或者,究竟哪个才能代表真正的主角,谁也说不清。 但是,非潜意识的那个旁观者,清楚的知道,就算身而为蚁,自己也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就平庸的浪费一生,一个执念似乎隐藏在脑海的尽头,那是两个分裂的意识都无法触碰到的大脑的“深渊”,也许只有缓缓下沉的躯体触碰到大海的沟底时,清醒的意识才能触碰到那沉睡但无时无刻不在发挥影响的执念! 这是深藏的执念! ——我是分割线—— 骄阳似火、烈日炎炎。 沉重的步履走在干枯龟裂的大地上,荡起一阵干粉般的尘埃。疲惫酸疼的脚,透过厚厚的鞋底,依旧能够感受到灼热的威力。 这不是什么沙漠戈壁,从旁边干萎的死鱼尸体能够看出,这里不就之前还是一片水乡泽国,但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和生机。 主角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有着灵巧的五指的双手,穿着银白色防护服的双手,属于人类的双手! 这是属于人类的双手,不属于蚂蚁的双手! 这一次,主角依旧像是潜意识,只能看着眼前这具身躯在有意识的行动,但他读不到大脑的思维,也不知道身躯的主人在干什么,要去哪儿。 主人走啊走,银白色的防护服反射了绝大多数的阳光,但热射病依旧在时刻威胁着干枯大地上唯一的行人。 干死的树木,干死的草,干死的鱼,干死的昆虫,还有很多干死的人。 尸体层层叠叠的堆在路边,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尸体路标,延伸向远方。这些人都已经成为了干尸,枯黄的头发,萎缩的肌体,大张的嘴巴,充满了绝望和无声的呐喊。 这是哪儿?要去哪儿? 主角不知道,只知道热与死亡,时刻环绕在这具身体的周围。 这是令人绝望的炎热地狱,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一个活人在移动,就像深渊中只有一具躯体在缓缓下沉一般。 风是灼热可致死的,大地是灼热可致死的,太阳更是灼热可致死的。整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再烤炉里被重塑,一切,包括肉体和灵魂。 这具行走的躯体会怎样,还有一丝希望吗?还是也像路边的尸体一样,最终风干,在干燥中连腐烂都是奢侈。 仔细看看,路边很多尸体,赫然也穿着行人一样的防护服… ——我是分割线—— 一只巨大的狰狞的头颅飘在黑夜的空中,这个头颅主角感觉很熟悉。 一会儿这具头颅是一个人类的形态,有让他厌恶的五官和发型;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