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予之物(4 / 5)

是要为自己分辩,咕哝着开口:

“你做噩梦醒来第二天我就去订了这个——画框是去温莎定制的……又费了点儿劲才找到合适的画家……总之,不错,我想把它留给你。”

“留给我?”伊薇特轻轻地重复道。

她的眼珠一错不错,定定盯着小天狼星的脸。

小天狼星还是没看她。

“假如我在你之前死了——”他说。

话一出口,他几乎是和伊薇特同时举起手,不约而同地敲了两下木质六斗橱的抽屉板。目光随即不可避免地终于相碰,小天狼星一怔,习惯性咧开嘴朝妻子笑了一下,眉梢也扬起来。

她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光平静而超脱,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伊薇特·坎贝尔这样的女巫——比小天狼星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理智和清醒的拉文克劳——居然也愿意相信敲木头避免噩运这套近乎迷信的说法,小天狼星想,她果然还是很在意他的命运,在意到不愿意容忍任何具有不详意味的征兆。

这条不见出口的死路她分明已走了十几年,却至今也不愿回头。

她在星轨间的一意孤行,远比他所知所想的,要更独断、更执拗。

小天狼星觉得自己应当为此感到忧心,可扬起来的嘴角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心脏又酸又涨,好像身体里有某种长满尖刺的蓬勃事物拥挤着,就要满溢出来,割得他胸腔生疼,却又无比满足而充实。

伊薇特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复杂情绪,因此不太自在地避开了视线,继续整理自己出门用的衣物。

她低着头看行李箱,无意识地将手中那件长袍叠起来又展开、再照样叠起来,不必要地反复拉平布料的每一处褶皱。

小天狼星看到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知道妻子大概已猜到了他送她这副画像的用意。

她方才看向他的眸光锋锐如刀,垂首时侧脸却显得恬静安宁。低头时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的白皙后颈,瓷器般光洁,双肩瘦削得近乎单薄,也仿佛瓷器般脆弱。

但她不是瓷器。

小天狼星想,她是磐石、是山岩,是扎根于苏格兰高地的峻拔峭壁。积年累月经受着惊涛骇浪和狂风暴雨的打磨,却从不后退,也从不崩塌。

……

他的思绪在转瞬间飘散,又转瞬间聚拢。出神片刻,才清了清嗓子,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

“我死之后,画像就会醒过来。你想我的时候,可以和他说说话。”

伊薇特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用颇为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那副画像。

半晌,她才抬起眼睛,看向小天狼星。

她盯了他一会儿,不易察觉地抿了一下嘴唇。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仍和往常一样平静而疲倦,但小天狼星隐约感觉到,她似乎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本人好看。”伊薇特直白地对他说。

“是吗?”小天狼星把画像翻转过来,又转向旁边的书柜,借着玻璃的反光瞅了瞅自己的脸,“……我倒觉得还挺不错的。”

伊薇特轻轻地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特意找了西班牙有名的现代派巫师画家来画的呢。”小天狼星抱怨道,“一幅画就要三百加隆!这你都不满意?”

“不是你本人,我都不满意。”伊薇特平铺直叙地陈述道。

“等我死了,”小天狼星笑嘻嘻地说,“等这幅画的眼睛睁开了,会说话了,你就满意了。”

伊薇特良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仍旧默默地折着她的长袍,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面容被垂落的发缕挡住,也看不清神色。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也许吧。”

小天狼星笑了。

他转身把画像放在她的书柜里,自作主张地选了个最显眼的位置,就在一盏旧月球仪旁边,又把一架古董六分仪拿远了点,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