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没忍住,萧辰羽居然笑了,他伸手接过笔录本,迅速扫了几眼,“她说的没错,从笔录上看,林启晗自述既没有教唆刘其语自杀,也没参与过任何导致他死亡的交易。他不说,我来只会更糟。”
苗荔冷笑一声,“哟,辰羽呀,不能说我看着你长大,但艾青跟我的交情也有十年了。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现在启晗被个不识好歹的野丫头勾引,你说的是什么话?”
不识好歹?野丫头?还......勾引!左小菲心里咯噔一下,默默为苗女士点起三根香。
萧辰羽把笔录纸递还左小菲,慢慢向前走两步,高大的身影一下罩在了苗荔头顶。
苗荔下意识后退两步,“干什么你!”
萧辰羽居高临下看着脸色微变的女人,“早跟你说过,我来了未必是好事儿。还有,在刑侦支队,从来只看证据,不看脸。林启晗确实涉嫌教唆杀人。”他转向左小菲,“把人带到审讯室!”
“你!”苗荔眼珠子差点儿飞出来,“萧辰羽,你敢!”
左小菲眼睛一闭,姑奶奶,不是他敢,是你真敢呀!
萧辰羽淡淡一笑,“告诉你个常识,刑侦支队我说了算。现在你能做的不是找人,而是回家跪佛龛。”
他转身朝旁边探头探脑的一名警员招了下手,“热闹看够了,就去问问你们吴队长,林局家的亲属闹事,他是不是不管?”说完,转身走了。
警员原地目瞪口呆。
身后爆发出苗女士撕心裂肺的控诉,“萧辰羽,你个冷血动物!你等着!”
———
5分钟后,审讯室单面玻璃外。
左小菲偷瞄着她老大阴沉的脸,蚊子声问:“还审吗?”
萧辰羽紧盯着审讯室,“不审,刘其声来了告诉我。”
左小菲音量又降了几度,“那个,林小姐还在你办公室......”
萧辰羽没回头,“让她先回去吧。”
门“咣当”一下,左小菲走了,四下沉寂无声。萧辰羽从林启晗身上收回视线,看见了自己握着桌沿发白的指节。
黄医生的话在耳边响起,“初步判断她的症状可能是‘特定惊恐障碍’,发病时,会反复出现不可预期的强烈恐惧,并在几分钟内达到高峰,此时体内的五羟色胺水平会出现严重异常,一般会引起剧烈头痛;这种病的触发因素与周围环境或特定事物引发的心理波动有关。但她的昏倒,原因很复杂,可能与长期被噩梦纠缠和服用阿普唑仑有关,这种药本质上是种精神镇静剂,虽然能起到缓解头痛、抗焦虑、抗惊恐作用,但长期大量服用会损伤人的记忆甚至脑神经系统。”
在脑海中复述这样的内容,让萧辰羽的心再次抽痛起来。他不敢想象江落羲度过的每一天都在经受怎样的煎熬。他忽然想起她昏倒前轻飘飘的那句话,“从这儿飞下去,也许感觉不错......”
会不会有无数个那样的瞬间,她也想要解脱?
他转身背向审讯室。
冷静与克制,是作为刑警面对任何犯罪嫌疑人的必备条件,而多年的刑侦与审讯工作中,萧辰羽逐渐意识到他甚至必须摒弃自己的所有偏见或偏好。当自己的情绪,哪怕有一丝会对刑侦或审讯工作产生倾向性影响时,他都需要采取必要的措施去规避。
所以,在江落羲还病病歪歪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没有出面问询林启晗。他的出现,只会加剧矛盾,而左小菲问出的结果,其实是林启晗目前能交代的最好情况。除非......有新的证据出现。
“萧队!”左小菲很快去而复返,从门口探进个脑袋,“人来了。”
萧辰羽一转头,“在哪儿?”
2分钟后,萧辰羽站在另一间审讯室单面玻璃外,手里捏着监视记录和一张刘其声的通讯记录。
“邮局?”萧辰羽挑眉看着小金,“早上5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