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个女人,她真的是个疯子。岩王帝君刚走,她就迫不及待开始撕破脸皮了。
我在生气。
越是生气,就笑得越是开心。名为摩拉克斯的存在逝去,代表了见证的消失,代表了实验的失败,代表了最后的寄托化为了虚无。
既然如此,何必虚与委蛇,大家一起破罐子破摔吧。
不在乎他们警惕的眼神,我直接摔杯离去,我还有事要做,不和他们浪费时间。
回府的路上哀嚎声一片,哭声连天。在过去的三千年里,我们与神同行。作为一个璃月人,没有人会不爱摩拉克斯,那种信仰是比血液,比骨肉,比生命还沉重的东西,如今参天之树倒塌,长久的陪伴从血脉之中强硬地分离,那种痛苦,与剥皮挖骨又有何异。
所以我不理解,为何祂要离开。
明明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更爱您,明明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更在乎您。
命令阖府上下不不许打扰,我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在这个无人打扰的狭小空间内,终于可以卸下强撑着的面皮,我将身体团起来,把脸埋进膝盖里。
摩拉克斯的存在逝去了,但是凡人钟离还存在。这是好事,也不算好事。
到了这个时候,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原来在我心里,岩之神摩拉克斯和钟离一直是两个存在。
我仰望崇拜的,原来一直是那华美威严的岩龙,而不是会和我一起喝茶看戏的钟离先生。
这个事实令我痛苦。
祂的离开,摩拉克斯的存在逝去,我心中的执念,那点希冀和寄托,像是被呼啸而来的大风吹得一干二净。
连丝毫残渣都没有留下。
我明明知道岩神没有逝去,可我却还是止不住的难过。大抵是因为我心中依靠的神明、君主、父亲的身影终于消散。有如风雪之中失去了可以蔽身的屋舍,茫茫大雪中,举目四望,皆无可依。
我年少时不得父亲宠爱,移情之下,将那华美的岩龙敬为尊长,视为可以依靠的对象,多年前的夜晚我失去了母亲,在这一天我又永远地失去了我的神明。
而钟离,钟离先生往后都是凡人钟离,再也不是我仰望已久的神明。
事到如今,我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我想让祂拥有人类的心,这样祂就会因为人类的喜乐一直快乐,可人类的感情反倒成了祂离开的推手。我想借世间万物让祂停驻,可祂并不是能困在池塘里的游鱼。
是了,龙怎么会被池塘困住呢,被困住的,一直都是我啊。
那些事情,那些器具,那些一起经历的时间,都是将祂杀死的道具。
——是我,杀死了心中的神。
因而我愤怒,因而我痛哭。
但这无济于事。只有在此刻,我才正真感受到神明与凡人间的差距。
——甚于天堑与蝼蚁。
我从未感觉到这种疲倦,就像是血肉被掏空,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皮囊。原来我还是当年那个夜里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我救不了我的母亲,也阻止不了我的神明。
原来这十年,不过是一个囚徒自以为是的逃亡。
眼泪浸湿裙摆,原来一直以来,我都活在自己织造的一场幻梦里。
或许我也沾染上那些学者的坏毛病,过于自大过于狂妄,乃至于过于自负。我凭什么认为我能牵制住神明的心呢,祂又不是未经世事的孩童。
有人在拍门,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解风情,在别人伤心感怀的时候打扰。
钟离身为小姐钦点的贵客来拜访,新安总不好叫人一直坐着等,虽然小姐说了不让人打扰,可是钟离先生是一般人吗,他从不在拒绝范围内。
于是他很没有眼力见地带着人去敲门了。
“要不咱们等会儿再来?”钟离耳力过人,自然能听见门内影影约约的啜泣声。
“先生你是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