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死死抓着周嘉宁的那只手。
原来我真的抓住了她。
我松开了周嘉宁,与此同时,她也睁开了眼,那双死寂的眼睛隐隐藏着愧疚,想来她也记得我在那梦中是如何呼唤的她。
我道:“周嘉宁,最后一梦,我要你的心。”
我为她造了一场梦。
这场梦里,她还是江夏周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娘子,长得明媚娇艳,小小年纪便已展露出倾城之色。
她喜欢遛鸟扑蝶,祖父怕拘了她自由的天性,便不再带着她去学堂念书,她只好在家中“欺负”宝贝她的兄长,直到及笄,她都不知道自己竟有一桩长辈定下的口头婚约。
她过得天真浪漫,记忆里有白发长髯的祖父,有对她疼爱有加的父母,有背着她带着她玩的兄长,有天天小姐长小姐短的如意,有越来越胖的门房,有馄饨摊前的婶子,却唯独没有那个叫她爱,也叫她恨的苏桓。
她也没嫁人。
可她过得很是愉快。
梦醒了。
周嘉宁有些懵懂地睁开眼,她应当是不认识我的,所以揉着眼睛,有些怯生生地望向我,轻声道:“请问姑娘是?”
我清了清嗓子,道:“你病了,我是你父母请来替你看病的大夫。”
闻言,她感激地笑了笑,又颔首道:“多谢您了。”
周家人第一时间赶了过来,闻见我跟周嘉宁的对话,也立马换了副模样应和道:“多谢大夫,真是神医啊!”
周嘉宁有些疑惑地拧眉:“我病的很重吗?”
周父咳了一声,红着眼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嘉宁啊,饿不饿?”
知晓自己叫家人担心了,周嘉宁摸了摸肚子点头说:“嗯,是有些饿了呢,嘉宁叫你们费心了。”
“这说的什么话,你健健康康,开开心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与渊临悄悄退了出来。
渊临拉着我的袖子,以极轻的声音问我:“她是忘了他吗?”
应是忘了吧,不然她怎么可能不认得我呢?
我多少是有些难过的,因为她很像我阿娘。若不是她,我都快忘了我原来也是有娘亲,被娘亲爱着的孩子。
可惜我阿娘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了。
摸着胸口处那颗发烫的心,我领着渊临离开了周家,渊临很是不解,一步三回头地问我:“我们就这么走了?”
我大步向前,道:“既已了解,何苦纠缠?”
他还是不明白,但他听我的话,见我未曾留步便知晓再拦不得我,我寻到了一处破庙,打算好好拷问他一番。
他毕恭毕敬地跪坐在我面前,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既专注又无措地望着我,我翘着二郎腿,弹着手中的狗尾巴花,微眯着眼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
他搅着双手,坐立不安:“渊临……”
这两个字被他说的有气无力,好似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姓名一般。我本就质疑他的来历,这下更加不信了。
“那你从哪来的,要做什么,你与那个无怀的是什么关系?”
他摇了摇头,十分懵懂的模样:“无怀?什么无怀?我一睁眼便就看到了你,其余什么都不记得了。”
“包括那束光?”
“什么光?”
“你真不知道?”
“木香姑娘……我是真不记得了,你……你可是嫌弃我了?”
他又委屈上了,扁着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好似我再凶他一句他都能掉下一串金豆子。
看来我从他那儿也问不出来个所以然,罢了,他既在我手中,我总能知道他究竟是真是假,若被我发现他当真是在骗我,我就算不杀了他,也会让他得罪我会是什么下场。
我这妖,一向睚眦必报。
*
深夜,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