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是聋子。它的波长与众不同,谁也听不见,它在不属于它的地方孤独了一生。
余心如回神,步入大厅,两个大丫鬟抚眉和若眉端着茶叶、茶壶、茶杯、洗手盆、擦手布上来。
余心如放下却扇准备洗手沏茶的一瞬间,听见厅里几阵“哇”的细微赞叹声,仍装作没听到。
这些赞叹是对这副美貌的肯定,也是对先前不服的解答,但更多的是对顾霆眼光的恭维,若没有顾霆,谁还认识余心如,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场合主次不分。
这是个男权至上的时代,她忍住心里的不适,由春雨夏蝉帮她挽起了袖子净手。又在抚眉的示意下沏了一杯茶,然后被搀扶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膝跪在了蒲团上,按照之前喜娘教的,把茶杯举在了眉头一样高的位置,温顺地说了一句:
“妾身余氏,恭请主君喝茶。”
为了这次仪式,这两天她已经在喜娘的教导下沏了上百遍,连带着茶道、仪态、姿势、语气全都一并练了许久。
余心如也没想到,两个多月前她还在心疼别人跪地奉茶,转眼没多久她自己就沦为了这样的人。只是这次可没人心疼她,大家只在嫉妒她。
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奴隶社会蚕食和压迫,还没找到合适的反抗途径,因为她想要的是自由,但自由需要出卖自己的傲骨,对自己根本不愿嫁的人下跪,甚至还要温顺谄媚地奉茶。
她有点唾弃自己为了回家做出这种事,她本该是傲立于风雪中不肯凋零的梅。但还是抄了近道,选了即便不舒适但却很便捷的路:先在这个时代谋取一个光明正大的自由身,再去寻找回家的途径。
顾霆见她言行不一有些好笑,明明她嘴上说的是“恭请”二字,面上显的也是“温顺”的样子。偏那眉目里的“宁死不屈”四个大字藏都藏不住,脊背挺直,不肯弯一分。
顾霆伸手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放了回去,子履便立刻上前往茶托里放了一个红包。
抚眉接过茶托,顾霆把余心如扶了起来,牵着一起往后院女眷的花厅走去,准备去给顾老夫人行礼敬茶。
身后也陆陆续续响起“百年好合、瓜瓞延绵”等贺词,二人皆没有回头。
一堆奴仆簇拥着他们到了花厅,顾老夫人端坐正堂,笑的格外慈祥,几个有辈分的亲友们也分坐在两侧。
顾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端着沏好的茶上来。二人接过茶盏,顾霆领着余心如上前行礼。
顾霆躬身垂首奉上茶盏道:“儿子顾霆”
余心如跪下垂首举起茶盏道:“妾身余氏”
二人同时道: “恭请母亲/老夫人喝茶。”
顾老夫人笑的慈眉善目,喝了两杯茶,连声说:“好、好、好,可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盼了这么久,你终于还是成为我的儿媳妇了,收了这改口费以后可不能再叫老夫人了,要叫母亲了。”
随后便亲手放了一个大红包在余心如的茶托上。
余心如糯糯地答:“是”。
又见顾老夫人将丫鬟递来的一只高冰种帝王绿成色的翡翠手镯拿过来要给余心如戴上。
余心如见到这样成色的镯子根本不敢戴,毕竟自己是跟顾霆假结婚,哪里好收下这种价值连城堪比传家之宝的镯子。
她连忙抬眼向顾霆望去,用眼神求救,结果顾霆不但不帮她,还反过来一起劝:
“安心收下。”
余心如则满脑子想的就是:“我身上才十两黄金,休书都还没拿到,这两个月内要是磕破了一丁半点可怎么赔得起。。。真是要了命呐。”
余心如动都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烫手山芋稳稳当当戴在了自己手上。
她此刻恨不得立刻截肢,把这翡翠手镯锁起来安顿好才罢,方便她将来拿到休书离府时把这东西完璧归赵,与顾府两不相欠。
顾霆一眼看穿她的小九九,觉得这妮子有趣极了。人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