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不似北地天寒地冻长达数月,炎州也就腊月里冷那么段时间。过年开春后,天气转暖。
上元节时,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积雪的影子。
秦復对炎州城不太熟悉,张玉弛是土生土长的炎州城人,带着他去了不少地方。
哪个地方的美食好吃,哪家店的饮品美味,什么地方赏月最佳,哪个上元节的表演最精彩,在什么地方能够满城灯火……
张玉弛带着他吃遍玩遍炎州街道。
秦復发现这个哭穷连白水书院都进不去的夫子,吃喝玩乐不仅样样精通,而且吃喝玩乐的东西还不是穷家子弟能够接触到的。就算是偶尔接触,也不会有他那般熟悉,似乎这些从小就习以为常。
两个人坐在楼顶上喝酒赏月,秦復与张玉弛酒坛碰了下,笑道:“敬我们有缘相识。”
张玉弛笑着附声:“敬缘分。”
两个人喝了一阵,张玉弛喝的是普通的酒,已经微醺。张玉弛喝的是酒味很淡的果酒,脑袋还清醒。
两个人枕着双臂躺在楼顶上赏月,天南海北闲聊。
秦復问:“老大,你何年参加春闱?”
张玉弛叹了声,“明年是春闱之年。”
“什么时候进京?”
张玉弛笑了声,歪头看他,调侃道:“舍不得我?”
“嗯!”秦復也歪头看他,沉默须臾,他诚恳道,“你是我秦復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身边唯一诚心待我的人。”
张玉弛见他神色略显黯淡,想到他身边那群想方设法想阻他读书的人,这里面缘由他不知,却知道定是太多身不由己。
他疼惜地伸出手拍了拍秦復的手臂,笑着鼓励:“你还年少,以后肯定能够遇到许多真心相待之人。”
秦復微微点头,“嗯。”
张玉弛转头望着圆月,淡淡清辉如一层寒霜,透着丝丝冷意,一点点铺在身上。
他的醉意渐浓,道了一句:“我秋后进京赶考。”然后坐起身,看向人群已经不再拥挤的街道,拍着张玉弛道,“该回去了。”
已经月过中天,时辰的确不早。
秦復伸了个懒腰,张玉弛起身没站稳脚下瓦片一滑,整个人砰地一声摔倒,顺着屋顶坡度滚下去,秦復惊了一跳。
“老大。”他猛地弹起身扑过去,一把抓住已经掉下去的张玉弛,带着人从楼顶飞身落下。
街道上的人听到楼顶叫声,见到坠落的两个人,有的惊得目瞪口呆,有的吓得大叫,急急地朝周围散开。
当两个人平安着地,周围的人全都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纷纷抬头看着三层楼,又看看面前安然无恙的两人。
没死?
活的?
这么高掉下来是能活的?
张玉弛完全被吓得完全醒酒,惊魂未定,眼神飘忽,这时听到人群中一声大吼:“张玉弛!”
二人扭头朝人群中一瞧,秦復抓着张玉弛拨开另一侧人群撒腿就跑。
后面的人追过来,“张玉弛,你混蛋,把小白还我!”
秦復拉着张玉弛跑进巷子里,跃进一侧的院子,待外面程公子等人寻不到人离开才出来。
张玉弛到此时才从坠楼的惊恐中回过神,直直盯着秦復,好似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知道秦復会武功,也见过他和府中的人比试,只当他是强身健体,和普通习武之人差不多,哪里会想到如此高。
“你武功……那么好?”他支支吾吾开口。
秦復遮掩地笑了声,“还行吧!咱们快离开这儿,别让程公子发现。”揽着他肩头朝回走。
张玉弛怔怔地随着他步调,你这样还怕他?
一脚踹飞一个吧?
走到半路,他好似才彻底神思归位,意识清明,好心劝道:“你若是想入白水书院,别得罪这位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