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梓走出书房,却发现不经意间竟下起小雨。侍人撑起伞,赵敬梓看着前方,面寒如冰。
岳孺人正跪在庭院中哀泣。她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看上去尤为可怜。看到赵敬梓经过,她又惊又喜,急切唤道:“殿下!”
赵敬梓只看她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殿下!”岳氏连忙拉住赵敬梓,握着披风的一角哭泣,“殿下救救妾的父亲吧!”
赵敬梓沉默半晌,才说:“岳潜置为行政司马,掌一道法令,却伙同上官褚旭知法犯法,犯下通天大罪,罪无可赦,孤如何能救?”
岳氏怔怔的,她一张姣好的容颜裸露在冷冰冰的雨水中,苍白地好像死人。她流下眼泪,喃喃道:“父亲明明是按……”
“岳氏!”赵敬梓厉声打断她,“孤看你是魔怔了,这种糊涂话都能说?”
岳氏心中一片寒凉,看着赵敬梓冷冷看过来的目光,知道自己被舍弃了,岳氏一门都被舍弃了……这是多么无情的郎君啊!她的眼泪不禁婆娑落下。又有细湿的雨打落在她脸上,她整个人都在冷得发抖,她打着寒战,终于听见了赵敬梓对她的宣判,
“你生育长子有功,孤原谅你一回。便降为姬妾,回院中禁足思过罢。”
想起儿子,岳氏眼中微微有了神采。她紧紧咬住颤抖的嘴唇,深深伏下身去,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了,“……妾谢过殿下恩典。”
赵敬梓微微颔首,想起岳氏惨白的脸色,心中微有不忍,便道:“罪不及出嫁女。往后,你好好侍奉孤,一世安稳,总是会有的。”
岳氏身形一僵,随后更深的拜伏下去。
赵敬梓来到蘅草居时,王妃谭氏正欲洗漱就寝。
听到仆婢跪地请安的声音,谭氏连忙出去迎接,笑盈盈道:“郎君来了。”
赵敬梓一点头,与谭氏一同走进内室。谭氏亲自为赵敬梓解下披风,笑道:“这样冷的天,郎君如何过来了,倒吓了妾一跳。”
赵敬梓微微一笑。他执起谭氏的手,同她一起坐下,说:“孤来告诉王妃一桩喜事。”
谭氏一愣,便听赵敬梓道:“前些日子,孤已上书请求阿耶,立咱们的恪儿为世子,想必很快便有消息了。”
薛恪是赵敬梓的第三子。谭氏心中一喜,笑道:“那妾替恪儿谢过郎君了。”
“恪儿是孤唯一的嫡子,这原本也是早该办的事。”赵敬梓道,“先前一直让你和谭公有所忧心,这是我的过错。”
谭氏心一暖。“郎君言重了。”她柔声说:“阿耶居于长安,知晓此事,心中定然快慰。”
赵敬梓一笑。“岳父执掌大理狱多年,辛劳非常,想必这能令他开怀一二了。”
谭氏忍不住也笑了。烛光下,她目若秋水,笑靥深深。赵敬梓凝视片刻,很快便吻了上去。
仆婢们对视一眼,皆悄悄退出去了。
龙首原,大明宫中。
内常侍宋绘匆匆行走在宫道上,一路穿过葱茏花木,绣闼雕甍,来到紫宸殿。殿外侍人屏息而立,见到宋绘,都纷纷低头行礼。一人凑到宋绘耳边,道:“圣人正在瞧楚王送上来的奏疏。”
宋绘点点头,走入内殿。便看见皇帝在御座上闭目养神,一宫女站在皇帝身后,轻轻按揉他的额头。宋绘跪伏于地,道:“奴婢将赏赐给贵妃送去了。”-
皇帝嗯一声,并没有睁开眼睛。宋绘起身,示意宫女退下,轻柔给皇帝按摩额头。皇帝适意地长长一叹气。宋绘柔声道:“陛下身子不适,何不多歇息一会?”
3
皇帝睁开双眼,怒道:“只怕朕再睡下去,这帮人就要翻天了!”
宋绘心一紧,低声道:“陛下还在为扬州盐案忧心?”
皇帝面沉如水。“朕如何不忧?一群蒙上欺下的东西,为了区区私利,竟连官盐都敢私贩了,置河南百姓温饱于不顾!”
“陛下勿扰,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