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仪已经进浴房了。
窗外一缕冷风吹了进来,若微渐渐回神了。她穿好衣裙,理了理头发,就退了出去。赵郁仪没有让她在这里留宿。她走出去了,云霏连忙过来给她暖手。她和云霏一步步走下台阶,月光像一场大雪,她的脸,手,全身,还有心,都是冷冰冰的。
这是很多天里的一天。
白日的时候,若微多半在映月阁里,望着窗外发怔。从前,她总有很多事做。她可以摘花,做糕点,做胭脂,作女红,找阿兄玩,找阿姊谈天……她总能找到许多事做。可是现在,她连一件事都不想做。
她总感觉自己哪里痛痛的。不是被入侵时的那种痛,那种痛忍一忍,就没了;也不是喝下避子汤的那种钝钝的痛,那种痛毕竟只是转瞬即逝的。也不是徐姑姑来教她规矩时的那种痛,因为除了第一次以外,徐姑姑后面就只是动嘴皮子了,并不会对她做什么,她也不太在意了。但到底是什么呢?若微想不明白。
直到一个夜晚,赵郁仪又叫她了。叫她的夜晚也是很多的,若微对如今对时间的观念有点模糊,也记不清了。那一个夜晚和往常一样。赵郁仪召见她,和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上床榻,他尽兴过后,若微就离开了。每一日都是这样的……若微踩着月光,和云霏一起回去。回到了映月阁,梳洗过后,若微让云霏去歇息了。
若微在床榻上坐了一会,眼睛盯着燃烧的烛灯,什么都没有想。直到烛芯渐渐燃到了尽头,火焰闪烁了一下,就熄灭了。
就熄灭了。
若微忽然醒悟了。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痛苦了。
因为她就是这根蜡烛。
她是一个器皿。
每个夜晚,她都是被“使用”了。
不同的是,蜡烛只能用一次。
而她能被使用很多次……每个夜晚都可以。一个夜晚结束了,第二个夜晚又可以继续了。
直到……她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午后下了一会雨,很快又停了。
若微翻了下自己从家中带来的物件,不意间发现了副没有绣完的双鸳牡丹图。
那是她原本想要送给二兄的成亲礼物。
应该是在那慌乱的几天,雪青或者云霏不小心放进去的吧。
真是可惜,她不能看到二兄成亲的样子了。
若微手中拿着绣图,发呆许久。
她想了好久,还是决定把它绣完。
做事,还是有始有终比较好。
屋里太闷热了,她直接拿着绣图,把胡凳放在门槛边,坐下,继续织了起来。
云霏恰好经过,看见她竟然有兴致绣东西,心中又惊又喜。
她望一眼若微手中的绣图,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
她给若微送了一碗清凉的汤,而后默默退下了。
雪青也发现了若微在织绣图,偷偷和云霏说:“怎么不小心把它带出来了,娘子看到了有多伤心呀……”
云霏叹一口气,“真是造孽。”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露出忧色,却也没有去劝若微不要织了。
若微认真绣了一个时辰,感觉有点累了。便抬起头,望着远方,放松一下眼睛。
却看到不远处,素影握着把扫帚,有点昏昏欲睡的样子。
素影今年才十四岁,还是个小孩儿。去年她亲生的母亲死了,父亲娶了后娘,把她卖进了江府,被安排到了若微身边伺候。若微很关爱她。赵氏虽知道她与自己的名字冲撞了,却也没有为素影改名,平常也对她很宽和。
本来素影是不用跟着若微出府的,但她又哭又闹,怎么样都要跟着若微,无法,便把她一起带出来了。
若微朝素影招了招手。
素影眨眨眼睛,跑过去了。
若微和她一起走入内室,又让她吃果子茶点,抚摸着她的手,温柔地问她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