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和我趁着夜深一同返回王都。王都夜里限制不多,顶多是在各大贵族的住宅附近,由他们自己安排好护卫,平民还是可以自由行动的。王亲国戚有一部分是居住在王宫中的,还有一部分同其他贵族一样在王都中有住宅。王都护卫队会巡逻,但毕竟和平已经回归弗兰兹多年,连宵禁都取消了,巡逻队也没有当年那么紧绷着。
夜路走多了,自然熟络。“弗兰德”租下的房间依旧被老板娘保存着,等进了屋关上门,我打开莉莉贝特的箱子,最上面是卷成筒的纸张,用绳子绑住,还用某种皮质包住,生怕损坏。旁边还有一张纸片,上面用莉莉贝特往日那般花里胡哨的字体写着“切西侯爵夫人”的大字。这样浅浅扫过去,纸筒大约有四五张纸组成,看起来是查了个彻底。
路易吹了个口哨:“这下你就算是生气,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她还真是了解你的脾性啊。”他摇头晃脑得,好不正经,“不过也是,跟你接触久了,谁能不知道你心里摆着护着的第一位是谁。换了旁人,你也不会去与她纠缠。”
我默认了路易所说的。骂自然是要骂的,跟我玩这方面的心眼儿,又被抓了个正着。明知道我让她关照一切高位贵族动向,报酬也是付足了的,谁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不成真觉得我会失智到去刺杀那个姑娘?我连北境大公和枢机主教之间的恩怨都未曾理清楚!
但和莉莉贝特合作确实要比找外面的其他信息贩子方便得多,不怕人跑,也互相牵制。我去她那算是频繁的,我心知她想要我如何,下次便满足她算了。
再下一层是□□,大约有十来张,像是改良过的。我拿起一个,很有弹性,与平日里我所佩戴的并无任何不妥。我拿出其中一张,熟练地套在脑袋上,箱子往床下一推,将纸筒收好。
我嘱咐路易:“我先去与主教报道,你先帮我照看下,等几天后找了时间,我再来取。”
“不送。”路易摆摆手,晃了晃钱袋,摆明了是准备去买酒喝的。
今夜不甚明朗,月亮藏在浓浓的云雾之中,银光朦胧不清,若是在深山老林中,再配上枝叶抖动、乌鸦啼叫,必定显得格外恐怖。
从外面看,王宫的长廊是略加昏暗的,但正庭中无比明亮,甚至还能听到几声笑来,人声鼎沸的,热闹非凡。贵族们每晚都会打牌嬉戏,国王也乐得与他们一同放松,一般来说王后也会做陪,只不过她不常与国王在一个牌桌上,只是会与其他的大臣夫人贵族小姐在一起饮酒聊天,很努力地让自己融入到弗兰兹的上层圈子中。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索菲亚·阿尔芒没有关系。
她本来就不是贵族,更没有一个正确的身份,像是王宫中的幽魂,四处飘荡,除了王后和几名善良的女士们,倒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更何况这种场合根本不会邀请她出席。
除了这个几乎不存在于王宫之中的女人外,还有一人并不常出现此处——枢机主教弗洛伦斯。
按照以往的作息,弗洛伦斯将他的秘书们打发去休息后,又在议会厅中忙了一阵,才返回卧房。他的卧房中同样摆放着数排被布置的满满当当的书架,方便他在睡前做最后的总结。房间外传来细碎的声音,很快又消失了去。弗洛伦斯的笔尖没有停顿,依旧行云流水般的处理着政务。
“别藏着了。”他头也不抬,“这个时间只有你会来。”
我笑嘻嘻地绕到他身边:“切西侯爵夫人回来了,我怕同她撞见,不好解释。”
弗洛伦斯轻轻“嗯”了一声。他在纸张的尾部写上自己的名字,在签下漂亮的代表他的符号。他将蜡置于火上烤至融化,将信以火漆封好,摆在一旁,走向床边。
他毫无顾忌地换了衣服,我却不好意思地别过脑袋,耳朵尖跟着适才视线不小心注视到的地方红了起来。我背对着弗洛伦斯,深吸好几口气,平复心情。
真是没出息,瞧你自己在他眼前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瓜。
我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