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钟子言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
夏季的热浪在身上流淌,不知不觉,就打湿了一片枕巾。
对,是热湿的,那一定不是泪,一定不是。
因为自己已经出嫁,哥哥要结婚,爸妈主张把自己有空调的房间给了哥哥。而哥哥那没有空调的房间,成了钟子言的房间。
她并不介意,只是哥哥没把电脑搬走,而房门又是坏的,干脆开着凉快。
当她醒来时,哥哥正在一旁玩着电脑游戏。
“哥哥,我想离婚。”
钟子言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甩了甩略感沉重的脑袋。
“什么?离婚?”钟子东不可思议地看着钟子言,说道:
“妹啊,你可千万不能离婚,离婚了你这辈子就完了。”
“怎么就完了?我过不下去了,还不能离婚吗?”
“妹妹,你要这么想,你要是离婚了,那谁还要你啊?你这辈子就完了,你这样比G省的坐台女还不如呢。
人家G省的坐台女,就算睡过无数男人,堕胎无数次,人家依旧可以假装处女,嫁个有钱人。
而你呢?
你没人要了你!”
钟子东一脸苦口婆心的模样。
“我怎么就比坐台女还不如了?我就一个男人,那怎么能比呢?”
钟子言没想到自己的亲哥哥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不一样好吗?你有了一本离婚证,就相当于是一种‘犯罪证明’,你这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人家坐台女只要把那层膜补一补,出来又可以嫁给有钱人了。
你呢?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破鞋了!”
话语的内容实在太刺耳,钟子言听不下去了,她起身就去了客厅。
母亲正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择菜。
钟子言一声不吭坐在她身边,母亲是一切温暖的源泉,但是钟子言不知道母亲会如何看待自己的想法。
杯子里的茶叶沉下去,又浮了上来。释放出了一丝丝情绪,直到情绪再也收不住,越来越浓了。从淡淡的,到变成整杯都是深茶色。
母亲看着身边红着眼眶的女儿,便开口问:
“值得哭吗?说说吧。”
“妈妈,如果,我想离婚呢?”
钟子言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在自己这一边,而不是所有人都指着她说离婚就像犯了天大的罪一样,这辈子就完了。
“那就离吧。”母亲的表情很淡漠,看不出任何波澜,“离吧,趁着年轻,别搭进去了大半辈子,更回不了头。”
钟子言默默低下了头,母亲的苦,母亲的坚强,她是知道的。
母亲用尽一生都没有做出的决定,却是支持着钟子言的。
没多久,钟子言就做了子宫肌瘤手术。
插着导尿管,独自走进手术室。
躺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身边站着一圈医生。她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
“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喊你呢,说话。”
“啊?我吗?不好意思。”钟子言没想到医生会跟自己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钟子言。”
“你是哪个片区的?”
“啊?文华区。”
“平时喜欢吃什么?”
“嗯……”
一丝困意糊住了她的耳膜,拉扯着她的眼皮。
“钟子言。”
“……”
“钟子言。”
“诶……”
钟子言觉得自己的脑子越发混沌,意识越来越模糊。
“钟子言。”
医生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