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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拔下自己一根头发,放到刀刃上,正待要吹,又作罢了。
却将手伸进衣服,扯出那枚温寨主送的护心镜,朝空中一抛——
“铛——”蛇鳞一破为二。
裂开处,整齐又笔直。
玬珠张大了嘴,拍手道:“好厉害的剑!”
苏缈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她拧了把干草打成结,将两把剑背在背上。伤口压得有一些疼,但双翼又回到了背上,感觉很踏实。
六把小飞刀也用干草栓起来,挂在腰带上。
“叮——”小刀撞到了什么东西。
是她挂在腰间的小铜印。
声音清脆,惹得玬珠好奇地瞧过来:“这是什么?”
苏缈低下头,眼睛里的光倏尔柔和下去。
她轻轻地捏住铜印:“是我父亲……他留下的印。”
“啊,你还有父亲啊!”话一出口,玬珠忙尴尬地捂住嘴。
话不对味,不该这么说的。
火光跳动,洞中静默一阵。
人、妖两界分属不同世界。
人界灵力稀薄,妖进入人界后,妖力就会大受限制,除了吃人尝鲜,糟蹋女人,一般干不出什么大恶之事。
而半妖,正是糟蹋女人遗留的后患。
苏缈取下铜印,抓了把雪,轻轻擦去上头的血污:“我父亲和我母亲,是拜过堂的。”
是因爱结合,是不同的。
玬珠惊得微张开嘴。
“他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人类短命,我娘过世后他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便一直想办法,要带我回妖界……”
但半妖,并不配入妖界。
大多数半妖都不能自如地控制妖身,总有些妖的特征袒露在外,如鳞片,如狐耳,又如渗人的妖翼或难看的獠牙。
并且,体内凝不出妖丹。
仅有绝少的幸运之子,完全继承了妖族血统。如此,才会被妖界接纳。
苏缈不够幸运,但又比大部分半妖好运一些——她能控制翅膀隐藏或者展开。
不过,这个本事,现在也不必提了。
玬珠诧异道:“可是妖界怎么可能接纳半妖……你父亲,后来自己回妖界了么?”
铜印只有半个,上刻一字——“信”。是父亲名字中的一个字。
父亲不在了,留给苏缈的除了尧光,就只剩这半枚印。
她把铜印重新挂回腰间,眼底的柔光倏尔凉下去。
“没。他死在人界了。”
“啊?!”玬珠惊变了脸色。
妖若死在人界,魂魄就不能回归妖界,无□□回,没有下一世了。
前些天她被抓的时候,恐惧得要死,生怕客死异界。苏缈救她,她恨不得跪下给这位菩萨姐姐磕头,一百个都不嫌多。
“为了保他的女儿。”
“噼啪——”干枝轻爆了一声响。苏缈没有把旧事说得很明白,但玬珠能猜个大概。
大抵就是,父亲为了女儿与妖界抗衡,竭力争取,最终却承担了这令人遗憾的结局。
玬珠忽然明白,这位菩萨姐姐为什么要冒险救她。
她托着腮,很认真地问:“因为有个好父亲,所以你觉得妖也有好的?”
苏缈抬头,眯眼笑了一下:“教我剑法的师父,是人类。自然,人也有好的。”
相比之下,她幸运太多。
对命苦的长佑寨寨民们,她其实没有那么多恨。
她更气恨的是,温源在她和寨主之位之间,选择了权位。
毫不犹豫。
玬珠既感慨,又担忧:“可是,轻易相信别人,会很危险的呀。姐姐心善,万一又让自己陷入危险了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