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得满头都是草屑渣,贺麒麟垂眸看着,心脏里异样微澜,复杂难言。 小孩似乎消气了,却没有停下滚动,只不过一边滚一边看她。 贺酒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因为她是一个读过半架子史书的小孩,知道从古到今的皇帝,多少父子相争相残,而妈妈身边空无一人,肯定是遭遇了很多事。 先不说妈妈这一路去雍京城,曾解救过快要被继父打死的小孩,救治过因为被逼迫缠足感染的小女孩,被劫匪要挟的老人。 便是身为一个皇帝,如果可以,必不会想留下刻薄寡恩,弑父杀兄的名声。 妈妈定然曾有过她不知道的伤痛,而她的精神力,确实是会吓到人的存在。 妈妈处于帝位,猜忌多疑一些,就会安全一些。 但是—— 她滚了这么久,为什么妈妈还不来哄她! 她会很好哄,只要妈妈喊一声酒酒,她就会跳起来。 但是……给妈妈治伤要紧。 从临朔与妈妈第一次相见起,到如今,从来没有见过妈妈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哪怕妈妈依旧美丽强大,但在这儿并不舒坦的山涧里,妈妈连打坐都没有力气支撑了。 贺酒从地上爬起来,下了石台,往山涧外走,却再度被丝线困住。 “去哪儿,给朕乖乖坐好。” 贺酒一心只想去买药,或者说去偷药,这股急迫让她不畏惧被妈妈看到小白团或者小白狗。 就算被妈妈厌恶,她也要去,不能放任妈妈拿身体开玩笑。 贺酒握紧拳,鼓足勇气,试了次,加满油,砰地一声幻化成小白团,并不敢去妈妈,但她很快发现,妈妈折扇里射出的丝线,不知是什么材质,被力量轻轻一推,竟然第一时间捆住了小白团。 只不过这轻易就能将人脖颈扭断的月色丝线,捆得很松,没有勒到她,棉花团上连一点凹陷也没有,更像是街上她看见的套圈游戏,一块钱一个圈,现在她被妈妈套住了。 被妈妈套住就是妈妈的了,会被妈妈带回家! 贺酒心里偷偷开心,又记得正事,埋头跳出去,却也压根不敢回头看妈妈。 她尽量把自己幻化成好看的小白团,扁扁的,软绵绵的一团,像云朵,甚至没有幻化出手和脚,应该不会吓到妈妈。 当然妈妈是最厉害的妈妈,昨天夜里大变活人,其他人都在喊怪物,妈妈竟第一时间遮着她的脸。 是在保护她的安全,大家不认识她,她以后才能安安稳稳生活。 心脏里像是塞进了太阳,暖呼呼的。 贺酒埋头往外冲。 “朕懂医,山里便有草药,何须去买,等会儿天黑,恢复了些力气,出去采即可。” 贺酒听了,高兴,又忍不住激动,妈妈好厉害。 旋即又僵住不动了,她现在是小白团的模样,妈妈不会觉得怪物升级么?这一路上,她只敢维持自己本来模样的幻象。 贺麒麟看着那团一动不敢动的棉花,声音低了一些,“过来罢。” 见小棉花团依旧背对着,蜷缩着,手中折扇微动,小孩的惊呼声中,棉花团落在了膝盖上。 贺麒麟垂眸看向怀里的棉花团,落在膝盖上轻飘飘的,并没有重量,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扁扁的一团两侧浮出了两处粉,眼睛也不敢睁开。 如果自卑胆小的心性,源于这一种奇特的能力,那便是没有必要的。 贺麒麟指尖微动,覆上小白团顶,“怪物与否,在于人心,如果你未曾用这样的能力戕害过人,便不是怪物,你并未害过人,甚至救过许多人,无需因此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