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癸字队的营房内一大早就炸开了锅。
早餐时,当值的士兵和往常一样从伙房领回早餐。早餐端进营房,士兵们发现他们惯常吃的馒头变得只有小娃儿的拳头那般大小,惯常喝的米粥变成了腥气扑鼻的牛奶。兵营里轰地一声吵翻了天。
“这馍咋这么小?!这怎么吃得饱啊?!”
“这块白不呲啦的肉是什么啊?咋这难吃,除了咸没其它味道。”
“今日没有粥吗?我咋看隔壁壬字队那帮家伙滋溜滋溜在喝粥呢?”
面对营内的喧闹,罗勇只搔了搔圆圆的脑袋,假惺惺做出一副为难相。
“啧,二位指挥史不是分给咱们总队了嘛,这也是她们的训练方式之一。你们且忍耐一段时日罢,想来她们也在此待不了多久。”
这些士兵们岂是随便说两句话便能安抚的了的。他们在灵鸦寨的时候,虽未涉兵事,可叔伯父母皆是军营出身,家家在务农之余也都练些拳脚功夫以强身健体。他们自觉有些底子,又不同于普通的新兵蛋子,哪能任由两个女子揉圆搓扁。
刚巧严行例行早间巡查。巡查至此,听闻喧闹,进房察看。那些士兵一见统军来了,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开始告起状来。
严行头大,只得着人叫来陆之瑶,问是怎么一回事。
陆之瑶面不改色进了营房。搭眼一看,见早餐皆原封未动,不觉蹙眉。正要张口,罗勇倒先开始装傻充愣。
“陆指挥,您看今日这早饭,可是您安排的?他们……啧……山猪吃不来细糠,嚷嚷着这饭实在难以下咽呢!”
陆之瑶心想既然严行在场,不能再让姓罗的卖口乖,飙戏又有何难,便也一脸无辜望向罗勇。
“罗总教,我昨日给您的餐单您可跟同袍们说了?为何他们看过餐单没有提出意见,反倒今日该早操了才闹着说不吃?”
“……这”罗勇看了眼严行,刚好撞上严行质疑的目光。罗勇不禁咽了咽口水。
“昨日我去主动求见您二位指挥史已为时不早了,待回营时有的士兵就歇息了。他们白日练兵辛苦,我又怎忍心喊他们起来听餐单?”
扯淡!昨日谈话时才刚吃过晚饭,这罗勇分明是故意而为之。
“那您现在将我昨日交与您的餐单拿出来,我当面给大家解释清楚。”
罗勇哪会想到陆之瑶突然提及餐单的事,那玩意儿早就让他当作废纸不知丢到哪里了。他又偷瞄了眼严行。严行这回没看他,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罗勇上下拍着衣服,假意翻找。
“怪了……昨日明明放在身上了……”
这些士兵虽跟了罗勇没多久,不过他既是长官,又同是灵鸦寨出来的乡亲,遇事自然有人出来解围。
一瘦小士兵费力挤出人群。
“总教,可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都怪属下不好,昨晚帮您洗衣时,自作主张给扔掉了。属下见您将它留在衣服里,便以为那是张废纸。”
根本是前后矛盾,既叠得工整,又怎会认为是废纸?!陆之瑶扫了眼严行,严行心念一动,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也望向陆之瑶,眼底分明透着了然于心的精光。
罗勇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哎呀你怎么也不问问我,那是陆指挥史亲手写的餐单,又怎会看成废纸?!”
小瘦子噗通跪下了。
“属下甘愿受罚。”
“围着沙场跑十圈。”
“是!”
戏演完了,罗勇又转头对陆之瑶赔起笑脸。
“陆指挥,士兵不懂事,该罚也罚了,餐单这档子事,咱就翻篇算了。您看今日这早餐,是不是给他们换成以前的……”
“换?你意思是让我收回成命?!”陆之瑶语气平静,声音却冷得如数九寒天吹来的风。
罗勇尚未开口,由始至终都没言语的严行却突然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