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京郊。上林苑。

虽已是早春，路边的小野花一个礼拜前就迫不及待一朵一朵的零星开了，可风还是凉的。

临近中午，陆之瑶裹着一件夹棉短袄，坐在自家院里的矮墙上，晃荡着两条长腿，对着猪圈里的几头猪愁得一直摇头。

早上大哥和爹给几头快要出栏的猪称了重，没有一头体重达标的。

下个礼拜，光禄寺的人就要来收猪肉了，而陆家已经连着两次送的猪体重不达标。这次如果再不达标，想保住这个为皇宫饲养家畜的饭碗恐怕就难了。

全家五口人都指着这份工作吃饭，真没了工作，家里的日子当真过不下去，全家就等着喝西北风罢。

没错，陆家是当朝上林苑良牧署专职负责养猪的养户。

圣上在开国之初，在城南郊区设立上林苑，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皇宫的生活供给，也怕有朝一日被敌人围了城，断了粮。

这其中，良牧署的功能便是饲养牛、羊、猪等家畜；另还有饲养鸡、鸭、鹅等家禽的蕃育署；种植蔬菜的嘉蔬署。

陆家是早些年由关外逃荒来的，当时兰氏刚给陆老汉生了大儿子，老家的地被官府以极低的价格收走了，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便来了京城碰碰运气。

陆家在京城一无根基，二无亲友。这个养猪的工作，还是当初两口子扯着刚会走的大哥在运河码头给人扛活时，一个船老板看他们一家实在可怜给他们介绍的活计。

相比到处找活儿当零工，当养户算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了。陆家人勤快老实，养猪这么些年也没出过啥大篓子，猪的病死率是所有养户里最低的，因此颇得署丞赞许，这也是他家的猪体重连续两次不达标还没有丢掉饭碗的原因。

陆之瑶是家里的老幺，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家里虽不富裕却也从没亏着她，但凡有点儿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她。

今年过年之前，她到附近的林子里摘蘑菇，却一个不小心摔进猎人的陷阱里，好巧不巧后脑勺撞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一命呜呼了。

根据同名同姓穿书定律，来自末世的陆之瑶便穿到了这养猪的陆之瑶身上。几周相处下来，陆之瑶见这一家人善良单纯，对自己又着实很好，遂下决心替原主好好照顾这个家庭。

此时正值春夏之交，草刚长出来，牛羊能吃，但是猪吃不饱，加上署里今年发的糟糠饲料质量不好，猪吃了根本不长肉。陆家为了限制猪的活动以育肥，已经将猪圈缩了一圈又一圈，可就是没用，猪就是不长肉。

“小妹，吃饭了！”陆之瑶的娘兰氏从厨房窗子探出半个头，扯开嗓门冲矮墙上的陆之瑶喊道。

“来了！”暂时也没想到啥好办法。肚子也咕咕叫起来。陆之瑶跳下矮墙，从水缸里舀了水洗了手，边在粗布裙上蹭手边进了屋。

桌上一盆汤饼，一碟酱菜，便是全部的午饭内容。陆家每日的午饭皆是如此。

和往常一样，兰氏上来先给陆之瑶盛了满满一碗，还将汤饼里为数不多的肉片捞了大半给她。陆老汉和大哥陆之远也早就习以为常，仿佛天经地义，本该如此。

先头几天陆之瑶还推让一番，可那几片肉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回到了陆之瑶的碗中，这让在末世没爹没娘的陆之瑶大为感动。现在她也不推了，只暗下决心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与往日的欢声笑语不同，今天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

兰氏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早上给猪称重了？长没长肉？”

陆老汉将面前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摇了摇头，道：“比上次长了，但还不达标。”

“差多少？”兰氏又给陆老汉满上酒。

“哎呀，甭问，说了你也不懂。”陆老汉不耐烦地甩甩手。

兰氏再看陆之远，陆之远则避开她的目光，只闷头吃饭。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陆之瑶知道，不是陆老汉和大哥不和兰氏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