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外边儿乒乒乓乓一阵响,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晏淑陶蹙起眉来,她起身取过氅衣披上,朝外走去:“发生了什么事?”
小蛮一把掀开珠帘,哭丧着脸:“姑娘,老爷来了。”
“我说是什么事。”晏淑陶哼笑一声:“原来是为这。”
不多时,晏淑陶与谢父谢岂相对而坐,二人面前都搁着一杯热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琼姐儿。”谢父皱紧眉头看她:“为父整日操持公务,还得为你们这些后宅之事烦心,你就不能懂点事,让我清净清净?”
他按了按眉心,语气不耐:“明日起,你便搬去小祠堂,先反省一个月,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出来。”
晏淑陶笑出声来:“父亲只为图个清净?”
她抬了抬下巴:“那我便遂了你的愿。”
“我许久未见舅舅了。”她眉眼灵动狡黠:“想来他也十分想念我,不如我先搬去康王府,住上个十天半月,让父亲清净清净,如何?”
康王是谢有琼的亲舅舅,与谢有琼的母亲一母同胞,兄妹二人感情甚好,康王对谢有琼这个外甥女也十分疼爱。
提到康王,谢父的神色一下就僵住了。少顷,他才轻咳了一声:“作甚惊动你舅舅?王爷日理万机,哪里有空闲管你?”
“罢了罢了,此事我不追究便是。”
“只是三日后,乃罗老太太的寿辰,届时你须准时同你母亲去赴宴,少闯祸。”
既然提到了这茬儿,谢父便多说了两句:“你与罗大人有亲事,罗老太太将来便是你的祖母了,故而态度要端正,莫要顽皮,你这番赴宴,相当于是上门让人挑错,切记谨言慎行。”
他口中的“罗大人”,便是当今内阁次辅,罗定春。他如今二十有四,是应天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他年初的时候与谢有琼定了亲,这门亲事也算是门当户对。
晏淑陶记得这位“罗大人”。
二人只是点头之交,并不熟悉。
仅有的几次照面,罗定春只是神色温和地看了她一眼,再略微颔首垂眸,便与她擦肩而过,仿佛无事发生。
晏淑陶兀自想着:恐怕罗定春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不对,如今她是谢有琼,不是晏淑陶。
与谢父的这番谈话,晏淑陶不以为然,很快便抛之脑后了,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去查查苏莺娘的过往。”她叮嘱丹书:“万事谨慎些,切莫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丹书点点头:“奴婢明白。”
赴宴的前一天晚上,晏淑陶正与苏莺娘说着话。
准确来说,苏莺娘不能开口,是她一个人在絮絮叨叨。
“也不知我爹娘如今怎么样了。”她侧着躺着,双手枕着脑袋:“我也不敢贸然相认,也不知明日他们会不会赴宴。”
她瞥了一眼苏莺娘,问:“谢有琼的事有着落了吗?”
“有就点头,没有就摇头。”
苏莺娘摇了摇头。
“没想到她这日子过得挺不容易的。”晏淑陶幽幽叹了口气:“谢家的后宅更是一团糟,真是烦心。”
“她以前跟我吵架打架的时候,挺能耐啊,怎么一到内宅,便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任人欺负,啧,真是......”
她没有注意到,敞开的窗沿上搭着一双紫黑带血、萦绕着黑气的手。
“姑娘。”外间传来小蛮纳闷的声音:“您在说什么呀?”
晏淑陶:“没什么,读话本读着玩儿,不必管我。”
烛火摇曳得厉害,可明明没风。
“你别闹。”晏淑陶看了一眼苏莺娘,以为是她在操控:“上回你可是将我吓得不轻。”
苏莺娘的眼睛又开始流血泪了,她摇摇头,张张嘴:“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