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早雾刚散。阳春三月的光暖洋洋的洒在大地上。寅时一刻按照规矩,许何洲起身先沐浴一番,锐意姑姑看着许何洲中规中矩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得打心眼里升起一份敬佩,自古女子出嫁,或喜或悲的都有,倒是默然冷静的少见。
焚香沐浴九日来,许何洲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颇有得道仙人的样子。过了一个半时辰的浸染,又涂香膏香露等,才能换上里衣,穿华服。婚服是礼部按照惯例送来的,倒是很规矩只是显得人更加呆板。不过这穿针的金丝银线和绣上的金丝白绒凤栩栩若生,听针工局的人说,这件婚服比不上凉王妃的规制,许是近几年连年战乱,故而没有那么华丽。
这婚服拢共分九层,穿起来及其费力。许何洲站立良久,宫人缓慢穿上生怕弄皱了这套婚服。锐意姑姑看着目光如炬的许何洲不知道她心里现在在想什么事这么有神。
待穿好后已是巳正时分,不长不短刚刚好,上妆簪花还需要好长时间,此时已然能听见外面锣鼓响动热闹不已。许何洲定定坐在窗前梳妆台上,宫里的庆吉姑姑上前,摆上早就准备好的珠钗首饰和胭脂水粉。
将军府内来了许多宾客,早早入席热闹无比。主母和大将军忙着招待客人,大红绸缎流光溢彩铺盖在院子里,喜气洋洋的。
都说宁王殿下会选日子,今日乃是东祁娘娘飞升的日子,最宜婚嫁,又趁着好天气风和日丽,黄历上也是万事大吉,真想不出来今天会有什么糟心事了。
吃过午宴,宾客们都渐渐散了,新娘出嫁按理他们就不能再待在主家了。仆从们尽心尽力地洒扫着生怕沾染上一丝灰尘,送走宾客后,大将军和夫人就坐在了正堂静静等着许何洲妆定出阁。
随着宫人唱呵,许何洲随着领路宫人手持画着百年好合的团扇遮面缓慢出现。行至正堂站定,大将军和夫人下座行搀扶礼,许何洲三叩九拜,被宫人搀扶行完礼数,主母便泪流满面。
许何洲淡然处之只是依礼任由主母拉扯礼服,轻轻发出哭腔。
“此时一别,乃是两家欢喜,天作之合,今日大吉大利,上上至喜。还望父母宽恕孩儿不孝之罪,不能承欢膝下,颐养天年。”
许何洲说完独自屈膝,主母及时扶住,而后便是双双跪拜。
“承乾将军许兆及夫人白氏,恭送王妃娘娘,谨祝王妃娘娘千秋风华,万代朝南。”
许何洲被宫人搀扶起,转身决然。出堂时许鹤年早已经恭候多时,他缓缓半蹲下身子,宫人搀扶许何洲让许鹤年稳稳背上她。
小时候许何洲从来没想过这将军府居然有这么大,自己二哥也背过她许多次,可是从来没有一次会这么不舍,许何洲慢慢摆正自己,不想让自己流出泪来。
“阿昭莫哭,弄花了妆容就不好看了。”
许鹤年轻声细语小心说着,生怕尾随的宫人听到,许何洲慢慢应下,紧紧抓着自己二哥,就好像这样的话就不用离开他了。
将军府大门敞开,远远地许何洲就透过团扇望见了站在大门正中的那个人,他也穿着婚服,有一种天生的浑然正气,感觉好陌生,心里无端生出一种厌烦感。许何洲又紧紧抓住了许鹤年,像是小时候斗气不想下来自己走路一样。
谢锦延接过许鹤年背上的许何洲,稳稳地抱在怀里,轻松的紧。许何洲在他怀里把团扇恨不得捂在自己脸上,禁闭双眼不想让他看到。谢锦延抱住许何洲放进花轿里,许何洲一直抓住自己的扇子不给谢锦延一丁点机会。
锣鼓声震天响,下午出阁天气暖暖的舒服的很,在花轿里端坐着的许何洲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响动,只是能感觉到自己被抬了起来,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好多年的将军府。
许何洲读了那么多年的诗书,总是初秋留伤感,却从没人写过阳春三月的离别,或许连诗人也不信,这么烂漫的时节,能有多么的伤感。眼泪终究还是抵不住竭力地克制翻涌而出,这场婚事或许就像这件婚服一般,流光溢彩,盛大欢喜,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