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3 / 3)

无人收尸。藏身荒野,被野兽啃食……好惨。

脚步声起。纪堇一耳朵动了动:好像有追兵追上了。

脚步声轻而不乱,应是一二人。

纪堇一心想,她能对付吧。

楚辞云顺着一路死去的士兵以及雪地上几滴血迹找到那棵树。

他若有所感地抬眸眺望,一抹红装入眼。

树上娘子与光亲近,暖阳的微光与她面容相贴,若是忽略此刻境况,她便像一只美艳动人的莹蝶,光影跳跃间可见身骨翩翩。可娘子衣服上有难以忽视的深褐色血迹,那是杀戮的象征。

楚辞云一目不错地注视着她。

纪堇一等了甚久,不知道为什么树下的人悄无声息。于是她极谨慎地朝他的方向望去。一眼间,就见劲瘦的青衣少年如松竹般站立雪上,与她无声对视。

少年肤白胜雪,容颜俊逸,而她面无血色,眸中冰冷。

周边的风都似乎为他们停留,带去少年温润的笑意,送给纪堇一莫名其妙的安心。

她心脏不由自主地鼓动两下,起身要跳下,却因一阵眩晕错了脚步,失重感瞬间袭来。纪堇一索性闭上了眼。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反倒落进一个充满暖意带着冷香的怀抱。

楚辞云酿跄几步,将她接住。

纪堇一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她不可思议地睁眸,诧异地盯着眼前的温润郎君,“你怎么…”

楚辞云将她抱起后就再未松手,他笑得狡黠,朝她眨眨眼:“嘘。我们的逃生游戏还没结束呢。”

楚辞云回到圜丘,在天坛入口候了良久,等到皇族离去,才见父亲与一众大臣骑马出来。

众大臣俱面色凝重。

传话的内侍上前与楚相说了什么,楚怀远便侧了侧头,朝宽阔平地上的左侧某辆马车的方向看去。

见他家小郎君正笔直如松地站在车前,远远地与他恭敬见礼。

楚怀远微挑眉。

禁军追丢了人。

楚相上了自家郎君的车。

马车宽大,父子俩分正侧而坐。檀香袅袅,炭火温暖,矮桌上放着一套青瓷茶具,热水滚滚。

楚辞云心不在焉地垂眸,搭在膝盖上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衣衫,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较之下楚相爷便显得格外闲适,他端正地坐在车上,细品着自家郎君奉上的茶,儿子不说话,他便也不急着开头。那双带笑的眼看起来平易近人,却不知藏着多少阴谋算计。

车内火炉噼里啪啦响着烧炭声,与车轱辘声混杂,暨白跪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却紧张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楚辞云终于打破沉寂,他询问父亲:“您今日有受伤吗?”

相爷斜觑他一眼,悠悠道:“我今日不应该生病了吗?”

楚辞云用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将相爷请上了车:相爷偶感风寒,夫人担心,便吩咐公子接您回去。

楚辞云微侧首躲过父亲似笑非笑的眼神,只答:“那应是母亲不想您受累。”

楚怀远眼中笑意更深,他有意无意岔开话题:“今日车内熏香重了些啊。”

楚辞云乌黑的眼瞳闪了闪,一侧的暨白则心尖发颤。

楚辞云:“父亲若是不喜,孩儿开窗通通风。”

楚相没有拒绝。车窗打开,风带走了过于浓郁的香味以及掺杂其中的铁锈味,随行的官员与护卫队都将车内场景看得清楚:车内并无异处。

楚辞云毫不心虚地挺直身板,端着茶杯轻抿一口。

楚相爷慢且沉着:“楚辞云,我既然应了你这阳谋,你就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楚辞云手微颤。随后眉目舒朗,跪直身板长揖到底:“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