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前那般便已让她怕得要死,现如今重活一遭,他竟比之前世更加令人生畏。
未曾承受过明目张胆的恶意与斥责,唐棉下不知如何面对,又要作何反应。
只能像个小木偶一般在那儿呆站着,又怕又迷茫。
自己明明是听他的话才去解的扣子,他为何要这样凶她?
那她到底是该听话还是不听呢?
唐棉下想不明白,不知自己是如何惹怒了他,也不敢再乱动一下。
她样子实在不太机灵,景砚南早已不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命令道:“过来。”
她很乖,像是没什么脾气,紧紧抓着衣角,不安地挪了回去。
而后脆弱的后颈便被一只大掌捏住,用力往前带了带。
男人手上没个轻重,姑娘家皮肤薄,吃痛地轻轻哼唧一声,又被不善的眼神吓得扁了扁嘴,收回了声音。
景砚南伸手挑开她衣领,只露出两条精致分明的美人骨。
本以为会同自己所想那般,美人骨正中生有一颗红痣。
可小姑娘肤质细腻、瓷白如玉,未见半分瑕疵,更别说是一颗鲜妍而显眼的红痣。
景砚南敛了敛眸,收回目光,未再看她一眼。
未生红痣,梦中老僧口中命劫大抵不是她。
--
唐棉下并未跟景砚南一同出去,见皇帝一个人出来,承安侯心里一沉,瞬间以为小公主被这暴君杀了。
暴君并未随身携带刀刃,承安侯脑海中浮现出他单手将小公主的头拧掉的画面,一张满是褶子的黑脸拉得老长。
小公主生得那样可爱,粉团子一般惹人喜欢,这黑心的男人如何下得去手!
事已至此,承安侯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大步冲向正厅,进去一看,小公主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和他大眼瞪小眼。
没死!承安侯心里的石头猛然落地。
还是不太放心,他上前,从头到脚将唐棉下扫了一遍,关心道:“可有被伤到?”
唐棉下想了想,除了脖子被捏得痛痛的,好像便再没别的了。
摇了摇头说:“棉棉没事。”
承安侯这才彻底放心,长舒了一口气道:“乖孩子,没事便好,快回房换身衣裳歇息去罢。”
唐棉下点点头,又被方才那丫鬟送回了华阳阁。
华阳阁中,晚杏已等了她许久,床褥已经铺好,这会儿正拄着手坐在床边打盹儿。
听见声音从本就不沉的睡梦中醒过来,站起身往门口迎了过去。
因着刚从昏迷中醒来没有多久,唐棉下并未佩戴什么钗环首饰,故而晚杏只是为她解开外衫,卸下简单的发髻。
她从首饰盒里挑了支素色木簪子,将唐棉下乌黑浓密的长发挽在脑后。
这一挽,便露出了她纤细的脖子。
唐棉下浑身上下都白生生的,脖子上那抹红指印便分外显眼,让人管住眼睛想要不往那儿看都难。
可晚杏也只是瞧了瞧,并未多问什么。
比如今日要见小小姐的贵客究竟是谁,又比如那人为何在小小姐颈上留下指痕。
晚杏年纪不大,却深知内宅生存法则。这些皆不是她一个奴婢该问该知的,故而她一句不问,全当没有见过,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将头发挽好之后晚杏便带唐棉下洗澡换衣,将她安置好准备睡觉。
正当想要吹灭蜡烛准备起身离开时,唐棉下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小小姐的手指很软,当真是柔弱无骨一般。
“晚杏姐姐,”唐棉下还是想确认一下,问,“我真的死而复生了么?”
死而复生?
晚杏忆起她这几日令人焦心的身体状况,有好几次晚杏都以为大抵救不回来了,说是死而复生倒是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