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苏乙的感官却十分复杂。 陶春晓早说过这个苏援朝是个高手,他以前一直不太相信,但现在他信了。 打牙高手。 他既感慨于陶春晓总算没看错人,觉得这人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又感觉到了苏乙的危险。 因为从他跟踪苏乙以来,苏乙太正常了。 一个这么不正常的人生活得这么正常,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苏乙也没有要和龚大伟相认的意思,他澹澹看着车窗外,道:“去厂里就是走个过场,别太认真。” 胡不可能一棍子打死李新民,这一点出发前李卫刚就交代过了。 苏乙过来主要任务是“擦屁股”。 但怎么擦是苏乙的事儿,他可以用砂纸擦得血次呼啦的,也可以轻轻把屎擦干净。 开车的和坐在副驾上的是刑警队的两个警察,面容严肃,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 这两个人其实更大的作用是撑场子,给李新民施压,这次去厂里应该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苏乙能感觉到龚大伟偷偷打量观察着他,但他并不在意。 这次的事情他临时含怒出手,此时不但全身而退跳出窠臼,还摇身一变更进一步,按理说他该轻松才对。 但他高兴不起来,整件事都因张春梅而起,但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却和张春梅无关,也没人再提起这个姑娘。 害她的人的确付出了代价,但这个世界终归是有这么一条鲜活的生命曾经存在过,怎么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了呢? 苏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揣着文慧给他的那封信。 他有些担心文慧。 算上今天这次,他来这个世界有三次违背原则了。 前两次中,第一次自然是棒梗那件事,第二次却是在文慧身上,是在那次告别的时候。 所以文慧才在信中说临别一幕让她“震颤”,她感受到了苏乙内心炙热。 苏乙本觉得那就足以让文慧应付一些危险了,但现在,他突然又有些担忧。 他很快就又意识到,这次的担忧相比起分别时的相助,没有了那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他是在一个平等的位置担心文慧的。 他想了想,突然笑了。 李新民提前接到了胡的通知,知道有调查组来厂里调查这次事件暴露出的问题,也知道了带队的人就是苏乙。 说真的,他有种吃了死苍蝇一般的恶心感。 他知道这是胡在敲打他,也知道这是胡明确发给他的一个信号,告诉他别再有什么花花心思了。 苏乙的级别当然还远低于他,但他已经不能再把苏乙当成是手下,甚至是一个普通科级干部了。 李新民也算拿得起放得下,和苏乙再见面握手的时候,满脸堆笑,一口一个援朝,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援朝,只要你人没事,那就比什么都强。”李新民一脸关切道,“你都不知道我听钱进说这事儿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你呀你,有时候做事还是太冲动,你怎么能以身涉嫌呢?你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根本就是得不偿失啊!你呀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才好,我当时听说这事儿真的很生气,觉得你太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了。” “李哥这么关心我,让我受宠若惊啊。”苏乙笑呵呵道。 “看你说的,从你来厂里,我少关心过你吗?”李新民道,“对了,上回给你特批的那一千块钱经费已经报销走账了,你以后交接工作的时候,这一项就不用操心了。” 说着,他仿佛漫不经心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缓缓将其撕碎。 苏乙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