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这是个很笼统的问题,其实我不明白你到底要问我什么。”苏乙似乎很有谈兴,“身份这东西,只是在社会结构中个体交往识别的差异标志和象征,表面上看只是一个称谓,但实际上它代表一种秩序。这种秩序,往往又是随着形势的变化而不断变化的。” “比如你我,你是官员,我是百姓,这是一种差异和秩序;但现在你我坐在这里,你是谁?我又是谁?我们之间的秩序和差异又是怎样的?还能简简单单用官员和百姓这个身份来一概论之吗?” 孙次长眼中露出茫然之色。 你他娘的是在给我讲哲学吗? “孙次长,你呀,就是犯了这种形而上学的错误,你对我的认知始终停留在‘百姓’这个符号上,官员欺压百姓,对你来说就是一种正常的社会秩序。”苏乙叹了口气,“正是基于这种错误的认知,导致你一直把我当成普通百姓一样去欺负。当你发现我并不好欺负的时候,你依然没有醒悟过来我其实不算是普通百姓,这就导致你又犯了第二个错误。” “什么错误?”孙次长下意识问道。 真特娘的见鬼,他居然听进去了…… “你突破了秩序的底线!”苏乙严肃看着他,“官员欺压百姓,还勉强可以看做是一种不良的秩序,但官员草菅人命,谋害百姓,就是突破了底线!” 孙次长使劲咽了口唾沫,直接背后冷汗直冒:“耿先生,您听我解释……” “不必不必,咱们先讲道理,再听解释。”苏乙笑呵呵摆摆手,“刚我说到哪儿了?” “底、底线。”孙次长提醒道,他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刀子。 “对,底线。”苏乙点点头,“突破底线,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个人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意味着这个人在精神世界自我放逐,自我毁灭;一个人突破社会秩序的底线,也势必会让自己的社会关系陷入崩坏。” “你看你,突破底线来害我,就导致我为了自保,也不得不突破底线来对付你。导致我们原本正常的社会关系不得不陷入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之中。所以底线真的不能随意突破啊……” 苏乙说得有些苦口婆心,而孙次长听得却是大汗淋漓。 他一边擦汗,一边讪讪道:“耿先生金玉良言,金玉良言啊……但、但是,我们之间其实还有回旋余地的,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我……” 哒哒哒…… 苏乙敲敲桌子打断他,笑呵呵弹了下桌上的刀:“我们之间是所以还有回旋的余地,是因为我又为我们的关系设置了新的底线,就是这把刀。如果这次的底线再突破,要么你拿这把刀砍死我,要么我拿这把刀砍死你,绝对不会再有第三个结果,明白吗孙次长?” “不会,不会!”孙次长笑着擦汗,但声音却再次发颤,“我这次一定恪守底线,绝不松懈……” “不,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你现在只想敷衍我,欺骗我,把我应付走。”苏乙似笑非笑,“然后等你回过神以后,再想办法弄死我,因为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有赢得你的尊重。” “不不不,耿先生,我、我真的很尊重您,真的,我发誓!”孙次长哆嗦着道,眼神时不时惊恐地瞄向桌上的刀子。 “呵呵……”苏乙笑着摇摇头,“你现在的态度,是不是跟民国十六年七月二十三号那天晚上,你在大法官方占超家里跪下求他放你一马的时候一模一样?” 孙次长瞬间瞪大眼睛。 苏乙看着他笑眯眯道:“你痛哭流涕求方占超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安顿家小,你告诉他你会为你贪赃枉法的行为自首,骗得了他的信任,然后出门找了一个叫胡兰生的亡命徒把他一家老小十四口都给杀了,还把他的宅邸付之一炬……” “你不要乱说!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孙次长提高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