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
石镜二年五月二十六日。
我始终没能再听到捷原的消息,这位曾经无数次在我和康祺充当和事佬的知心人,日日挂着我的担心。
我知道,他一定是死了。拨着手指头计算,我对苏贵人说,“今儿应该是他的头七,咱们烧点纸钱纸人给他送去吧。”
我问小宗子,“你会扎纸人吗?”
小宗子摇头说,“我不会额。”
小陆子举手说,“我倒是可以试试。”
我佩服地看着他,温文尔雅的一名书生,“你家不是读书的,怎么有这深藏不露的技艺?”
小陆子红了脸,“百无一用是书生,家中无人做官,父亲做个私塾的教书先生也赚不到钱,娘亲就跟着外公做起了死人生意,家里一半堆着书,一半堆着纸人,结果一次大火,将家业全烧没了。”
苏贵人嘀咕,“真是倒霉,家业都是纸,一点即着的,我家也闹过火灾,倒是一下把菜都烧熟了,飘香了几条街,别家火灾费水,我家火灾费口水。”
小陆子说,“后来父亲开始赌博,欠了不少钱,祖宅卖了,母亲卖了,最后把我也给卖了。”
我摸了摸他可怜巴巴的小脸,“好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先扎纸人祭奠捷原吧。”
首先是挑选材料,我们跟在小陆子后头,在后院找合适的杆子做支撑,小陆子说,“高粱杆最好,实在不行,只能用一般的木杆了。”
走了一圈,只有些短柴火,苏贵人说,“这些柴火可不能动,都是用来熬鸭血卤汁的。”
我佩服,“这柴火都有讲究,你这个御膳总管,怎么还不挂牌上任?”
秋贵人说,“我那碧烟馆有一片绿竹,之前璞贵人在那割过几根做了纸鸢。”
小陆子点头,“竹子也可以,劈成一条条,绕成圈固定住。”
可苏贵人摇头说,“可我不想去碧烟馆,怕见那个疯子。”
我对小宗子说,“你喊上小笛子,同小陆子去选材料。”
太监们选好了材料就回到清平馆的院子,我们围着小陆子,看他灵巧纤细的手,用小刀劈开竹子,再裁剪各色的纸张,香雾说,“倒像是我们用布料做衣服。”
看着小陆子先将身体扎好,衣服画好,然后用细笔在纸上描好鼻子眉毛。
我挤在画桌前看着小陆子说,“这画的是什么人?”
“男的是守候在他身边的侍卫,女的是端茶送水的丫鬟。”
小陆子举着笔,一时间也犯难,“这手艺我也只是看过,可是没看过这人脸怎么画,照着谁的模样画才好呢?”
我想着这辈子他伺候康祺也够了,下辈子不如换张康祺的脸来伺候他,脱口而出说道,“你就照着皇上的脸吧。”
小陆子吓得手中的笔掉了下来,糊了一纸墨,苏贵人也吓得瞠目结舌。我说,“你哥哥给你扎纸人你不忌讳,这会儿提心吊胆起来。”
“我自己无所谓,不信这些,保不准别人不信。这话传到谁耳朵里,都是砍头的罪过。”
小宗子搬来几幅画卷摊开,找来几张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的面孔,让小陆子临摹,苏贵人看得起了兴致,“我要么也为自己挑选个阴司里的郎君好了。”
秋贵人正在喝水,被呛了一口,“说话可真是不防头。”
小陆子提笔作画地模样,果然有书香子弟的风范,苏贵人在旁边,学着将细竹条绕成圈,再用刷子涂上浆糊,贴上不同颜色的纸,做成五颜六色的衣服裤子,秋贵人说,“苏姐姐,你别学了,这么多才多艺,京城里的银子都要被苏府赚去了。”
苏贵人不领情,翻了个白眼送她,“谁不知道京城有三分之一的字画都是秋府在倒卖。这才叫赚银子,我这种一点点磨砺的手工,能值几个钱。”
我说,“就是。也不知道这些字画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秋贵人羞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