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婵说,“治呀。后来从番常在那里买了一瓶调理肠胃的药丸,刚开始确实不放了,可后来变本加厉都放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在皇上面前失了态!”
我也不好直接说番常在是庸医,只能说,“这就像治理河道吧,你总想着堵,最后只会集腋成裘,泛滥成灾,关键想着要怎么疏。”又嘱咐苏贵人,“你让你哥哥在京城问几个大夫吧,咱们这些太医院的昏庸之道,连太后都信不过。”
嘱咐完,我和苏贵人赶紧逃离这个臭气衙门。去院内透一透新鲜空气。
午后捷原传话去翠箔轩,说要尝一尝有名的鸭血卤大肠,我倒开心起来,也可以跟着趁一碗,于是成了个监工的师傅,时刻盯着苏贵人,认真翻洗着猪大肠的每一个犄角旮旯,不留一丝污垢。
晚上,康祺终于吃了那一碗鸭血卤大肠,捧着碗说,“果然好滋味,一点臭味没有,还有些咸腥的回味。”
苏贵人谢恩,“多谢皇上夸奖。”
“以后这道菜,要上国宴的。”
康祺心满意足地走后,苏贵人烦闷起来,我问,“怎么了?有人夸你厨艺好还不开心?说不定能靠这碗绝技当个贵妃呢?”
“是。古往今来后宫的女子都是靠样貌、才情、家世上位,只有我,靠着洗大肠的手法和调制卤味的手艺上位,那真是上下几千年的第一人。百年之后,宫廷画师在帝陵的石壁上作画,别的妃嫔都婉转动人、飘飘欲仙,到了我这里,扯着一大长条猪大肠下锅?你说我到底是给苏家长脸了还是丢脸了?”
可是这些顾虑第二天全部抛至脑后。
石镜二年四月初一。
一大早春焰就拉着我去翠箔轩看好戏,我问,“她在宫中做什么戏?顶碗还是舞大刀?”
春焰说,“贵人你去了就知道,她正哼着小曲呢。”
果然还没走到翠箔轩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小调,“暖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画船载取春归去,馀情付、湖水湖烟。明日重扶残醉,来寻陌上花钿。”虽然唱得极烂,像只拉磨的驴,但心情却好似飘上云端,追太阳去了。
我在春焰面前说,“肯定是康旦王爷下了婚贴,要娶她出宫,这会儿正在欢天喜地地准备嫁妆呢。”
春焰捂着嘴笑,迈进翠箔轩的门槛,就看到苏贵人开心地在院中揉着面,旁边的矮桌上一面铜盆,泡着一锅鼠曲草,青嫩可人。另一张方桌上摆着各色的小碟子,放着各种果仁、豆沙、还有捣碎的花瓣。
原来并不是要嫁人,而是要靠厨艺,在宫中争出一条富贵之路,这可比嫁人更有雄途之志。
我走上前笑道,“真是纤手搓来玉数寻,碧油煎出嫩黄深。你是掌握了邀宠的秘诀,好锦上添花不是?”
苏贵人笑着说,“怎么会?姐姐你靠近点,我说与你听。”
我将耳朵贴过去,听她说,“近日两位亲王都在碧水山庄陪着太后,我准备往蓬莱轩送两笼青团过去,康辰不就吃到了我的好手艺?”
我问,“康辰?我看你是糊涂了,名字都会说错。”
苏贵人低头含笑,我才明白她的心思,一脚踢过去,“好一个负心的女子,见异思迁的人原来是你!”
苏贵人倒不羞愧,“莫怪我,只是和康旦在一起,每次都规矩地聊些正儿八经的事,一半是聊你,一半是聊康祺,两个人像是研究学问一样杵在一起。这些日子看下来,还是弟弟活泼些,毕竟有太后和哥哥的庇佑,性格更洒脱些,每次还能弄些小把戏,倒有些你过往的影子。反正我这个漂浮的心,无所谓对方是谁,有枣没枣地打一杆子。”
我打着扇子,想着康祺可怜,更替康旦委屈,却拦不住这深宫多情妃嫔的博爱之心。问道,“你这要做什么馅的青团,蒸两笼给我送去吧。”
她报菜名似的如数家珍,“豆沙、葡萄干、芝麻、红豆、还有茉莉花、桂花,应有尽有,或者将花瓣捣进豆沙中,拌入清香。但凡康辰能喜欢其中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