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自然也是不肯:“我还没原谅你呢!”
话是对莱西说的,但莱西显然不打算应她的茬:“爱喝不喝。”
说着,把水杯放到嘴边,作势要一饮而尽。
也就是抬个头的功夫,莱西隐约望见不远处的树冠间垂下一片衣角,面料瞧着并不华贵,多半是给家仆用的。
——许是哪家的仆从在此游戏吧。
她晃了个神,小公主就站在了她面前:
“我来了,你现在该给我了!”
莱西冲她笑笑。
甜美而温顺的笑容让小公主愣了小半秒,反应过来时,就见莱西抱着竹节筒吨吨吨喝了个底朝天。
公主:!!!
公主:“你言而无信!”
莱西抹掉嘴边残余的水渍:
“公主此言差矣。我适才说的是公主来拿,可不是公主来要。”
小小的文字游戏,不巧正超出了公主的理解水平。
莱西回味了一下清凉的井水:“公主来前,该不会只学了一句‘本宫’吧?”
上一句狡辩,公主没听明白,但这句嘲讽听懂了。
这该死的语言水平。
公主再次被踩住了尾巴,难以自制地试图炸毛,正要骂人,又想起莱西不吃她这一套,酝酿了半天,想哭,却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如此丢脸。
骂也气不到她,哭也丢自己面子。
几息之后,公主的脸憋成红色,硬是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莱西笑眯眯地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公主:……
莱西把竹节筒递给她:“再说了,我也没说是给你空的还是满的呀。”
泪花在公主眼里打转转。
公主委屈,公主看向沈月初,但沈月初也清楚公主不会做出什么过分之举,因而没像书院中那般迁就她。
公主气得直跺脚。
——该死的逸国人,个个都是冷血无情的种。
她生了会儿闷气,没人理她,愈发闷闷不乐,却也只能憋在心里。
逸国天气热得很,走两步浑身都粘腻,比北境难受多了。
公主恨不得立刻回北境去。
然而不行。
出发前,新任大后就找她暗示过。
倘若此番和亲不成,大后就要将她四五岁的妹妹送给逸王为妃。
让她来联姻,尚且可以选择成亲的对象,可若是她不配合、换了妹妹过来……
一想到逸王那皮肉松弛的躯体,公主就犯恶心。
听说他得了重病、命不久矣。
按照北境和亲的传统,为表两国交游的赤诚,嫁给皇帝的公主必须在丈夫驾崩后以身相殉。
她妹妹连马都骑不稳,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要给逸王这老东西陪葬吗?
公主咬着牙忍下来:“走吧。”
莱西给她摸了颗糖炒板栗:“尝尝,这是钤都的特色,你家应是没有的。”
公主抬起下巴:“本宫才不需要这种东西呢。”
“那最好。”莱西顺从地收回手,一点儿苦劝的意思也无。
公主心中愈发悲凉,只觉天下之大,竟无一人是可以依靠的。
后面的路走起来,就多了几分视死如归的气势。
莱西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她剥着板栗:“溶洞不过是一处小景,里头又无万年飞僵,公主怕什么?”
公主板着脸反驳:“我没怕。”
莱西吧唧吧唧地吃了栗子肉:“嗯嗯,没怕。”
公主憋着气走到湖边停下,环视一圈学堂中的少年。
这些人年纪与莱西相仿,但个头比她矮上许多,就连长得最快的哈巴狗——她新给沈重澜起的爱称——都没到莱西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