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从被窝里薅出来,收拾得干净利落。
沈重澜靠在门口打呵欠,手上端着篦子等物,充当起了建章宫承露盘的角色。
苑秋睨他一眼:“给你妹妹挑根簪子。”
沈重澜不肯:“小莱想戴么?”
莱西摇头。
沈重澜用“你看吧、我就说”的眼神看向苑秋,装出一副很是无可奈何的模样。
苑秋:“举钤都之名门都会列席,总不能让人看小西的笑话吧。”
沈重澜反驳:“他们爱看就看去好了,反正不论板栗妹妹戴不戴簪子,都会被人讥诮,倒不如自由随性点儿。”
苑秋好气又好笑:“小西马上就要到选夫婿的年纪了……”
沈重澜不假思索:“要是板栗妹妹同意,嫁我就好了——我入赘也行。”
苑秋哑口无言,半晌,摇了摇头说:“真是童言无忌。”
收养沈重澜后她虽尽力对沈重澜做到视如己出,但客观而言,她还是对沈重澜抱有偏见。
尤其是在婚嫁方面。
沈重澜无父无母,身上又无功勋,很难说他看中莱西是不是等着吃莱家的绝户。
抛开这些外在条件不谈,他性子风流懒散,看起来也不像值得托付的良配。
莱西本就对这种情情爱爱的话题不感兴趣,苑秋不拿这个话题做筏子,她也乐得轻松。
独有沈重澜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垂眼看瓷盘中映出的那副昳丽皮囊。
那好像不是他的影子。
不论沈重澜笑或不笑,那影子看起来都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也是啊。
他鼓足勇气提的夙生大愿,就这么被苑秋无形否决,影子又怎么会不哭呢?
盘上映出另一张脸:
“狐狸哥哥,你看什么呢?”
那张似哭非哭的脸忽然就笑了起来。
莱西想拉沈重澜一起上马车,却忽然被苑秋叫住:
“小西,你自己先去找些吃的垫垫,省得一会儿席间吃不了东西、要饿上一整天呢。”
沈重澜沉默地放下盘子,脸上少有的没了轻浮佻巧的笑:
苑秋支走莱西,定是有话要对他说了。
果然。
义母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个聪明孩子”。
沈重澜没有应声。
苑秋褪下了手上银镯:“你若当真有意求娶,就和她阿爹一样上阵杀敌、替自己挣个功名回来。”
沈重澜接了。
擦肩而过时,苑秋轻声道:
“等她阿爹回来就去吧。”
竟是一日都不想多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