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怔住,片刻才道:“你的意思是....那....那..你不想要个好皇帝?”这话说出来自个儿就觉得怪,天底下总是要有皇帝的,好的总比坏的强。 但是...她指了指身后,道:“换个好皇帝,胡人就不敢过来了。”圣君在朝,良将在边,就有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老翁没抬头,男子哀道:“那现在胡人过来干什么呢?” 薛凌笑道:“自然是烧杀抢掠,胡地贫瘠,养不活那么多牲口,他们想去南边”野地蛮人,狼心狗肺之徒,敢犯疆域。 她目光有些躲闪,道:“你们是在逃抽丁吗?天下有失,匹夫....” 那几個男子瞬间戒备,抓了弯刀在手,作势要攻,妇人抱紧手中孩儿,老翁抬头,道:“他们几年前还过来换粮呢,为啥现在就要杀人了,是不是....他们那头也有天子? 你也劝他回天上去,这地上没有天子,不就没人喊打仗了吗?” 那男子瞪着薛凌道:“你们去别处。”他指了指远方土丘:“那里也背风,不要再过来。” 老翁抬手要劝,男子抢道:“三伯不要被他们骗,他们多半是军中来的,我们底下人,只想过点太平日子。” 薛凌道:“胡患不除....哪来的太平日子。” 刀尖戳到她眼前:“滚。” 老翁抖着身子要起身,伸手似要揽她,喊:“你劝他们回去,伱莫杀人家儿子,把天爷的儿子都喊回去,南边的回去,北边的也回去,都回去,就不打了啊。” 薛暝拉着她衣袖轻道:“我们走。” 男子将老翁拉住,又把刀往前送了送,恶道:“快滚。” 薛凌盯着老翁,起了身转面牵了马,头都没敢回。薛暝紧跟着走出几步,轻道:“他们逃丁,按律该死,不用放在心上,我们还是寻个地方歇一歇。” 薛凌环顾周围,刻意没往后看,指了前方山丘处道:“就那吧,避避风就行,我只认得太阳和月亮,别的认不出路来,等天明再走。” 薛暝稍喜,道:“我先过去看看。”说罢丢了马缰,快跑过去,稍后回来道是“坡比较缓,估计挡不住风。” 薛凌只道“又不冷”,犯不着计较。薛暝看她肯歇已是不易,没再作争执,两人往土丘处阴影里走过,寻了个舒服位置坐下来。 她再回头看,又是夜色茫茫,拿出寻黄羊的功夫,也没能寻到那伙人去了哪,可能是换了位置藏。 她无心再找,撑着腰缓缓躺下,学着小时候样将双手枕在脑后,双眼盛了一汪云汉星河。 薛暝道:“我去寻些水来。”那破木桶和瓢都带着,就是准备路上取水的。 “不必去,我不渴,就当今晚睡的早,他们歇息的地方肯定离水流不远,醒了再取来得及。你躺着,别说话,就很好。” 他稍稍侧脸,看她静静卧在那,连衣上血色,都有一种空明感。 无生处,无灭处,寂灭无明妄想,不了自了,是为空明。 他蹑手蹑脚后退了些跟着轻躺下,好像此情此景,不过是水中倒影,只要稍微风来,就会吹碎。 宁城底下响了号角,是胡人回营的信号,沈元州长枪在手未放,伫立于城门之上,直到最后一支火把离去,才下令鸣金止兵,清点伤亡,补足防御所需器械。 匆匆下得登道,偏将刘聿言说“人不行了”。 “怎么不行了。”沈元州脱下兜鍪,上头血痂有指厚。 “下午就不行了。”刘聿叹气不想多说,将人拖下去,霍知那头说没解药,齐清霏死活不肯砍掉手,又哭又闹,后来再要砍已是来不及。 晚饭时候,人精神还行,实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