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无声,霍知回胡帐时,离午时三刻还早。拓跋铣沉睡未起,显是跟他根本没什么约定,甚至都不太关心结果。 坐立难安的那个,是薛凌,远远看到马匹过来,她即小跑迎上去,不等霍知停马,便扒拉着缰绳急问:“如何,他听了吗?” 良马不喜第二人驱使,又往前小走了几步,薛凌一并跟着移步,霍知道:“姑娘勿急。”说着话下了马,一个站立不稳,又咳出些血来。 薛凌松开手,蹙眉道:“你这是怎么了,他不能打你吧。”霍知才想说无碍,却见薛凌脸色忽变,冷道:“是那俩蠢狗干的,是不是。” 霍知摇了摇头,仍道:“不妨事,磕着了。” 这话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薛凌听来却是默认,气道:“早说那蠢狗不会轻易罢休,等去了宁城,我一并杀了他。” 霍知心下暗道:果然是情分非浅,一个觉得自家儿子做什么烂事儿都是被人骗着做的,一个觉得什么烂事都不可能是自家老爹干的。也就是样貌差距甚远,不然定要猜是亲生的。 薛凌浑不知他所想,又明媚笑道:“如何,我伯伯如何。” 霍知指了指帐子里,道:“总不好站在这说话,咱们边回边说。” “也好。”薛凌看了眼里头,自个儿在哪都有四五条狗盯着,站哪区别不大。 霍知将马系在外围,一边与薛凌往里,一边将自己与鲁文安对话寥寥说了大概,却没说鲁文安如何应答,只道是“想来安大人难以一时决断,说是明日来接姑娘,应是要亲自与姑娘再作计较。” 薛凌一时心惊肉跳,垂着头问:“他当真要来。” “确有此言,他说是明日来接你。” “那你看他...是要退,还是不退。” 霍知笑道:“我见安大人深明大义,又是重情之人,当不会看着一城将士白白送死,姑娘这几年艰难负重,在下都已一一说与他,功成垂败之际,萍水君子,亦要成人之美,何况您二人情分呢。” 薛凌停步急道:“你说与他什么了?” “自是....” 薛凌抢道:“哎呀,什么破事你就说与他,他说什么。” 霍知笑道:“安大人什么也没说啊,还是撤兵要紧。” 薛凌自松了口气,默念道是“还好”,这才往里续往里,走出几步道:“你说的是。”想罢一阵,又道:“你说的对,这地儿本来就不该守,若是宁城能援,守久点当然可以,当做追击胡人的据点,问题是现在宁城根本不可能有援兵......” 她抬头看霍知,问:“他明日真来接我?” “今日安大人确这么说,在下绝无虚言。” 她适才彻底轻松下来,笑道:“是了是了,我就说...他肯定要来接我。”说话间又捏了两下手腕,直到了住处帐子,薛凌方转头道:“幸亏是你去,我去全完了。” 霍知颔首道:“只是姑娘不得去而已,若是姑娘去了,没准什么话都不用说,安大人就要退了。” 薛凌笑意愈盛,乐道:“没那种事,我怕他骂我,有些事不好说,还是你去的妥当,起码今日能睡个安稳觉,咱们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眼看薛凌要帐子,霍知忙道:“姑娘稍后,还有一桩要说与姑娘。” “嗯?” “安大人愿意撤兵固然好,可姑娘想想,咱们的样貌,孟行已然一清二楚。若是他们退往宁城,来日你我如何近到沈元州身边呢?” 薛凌抬出去的脚又收回来,想过片刻,凝重道:“你不说我倒忘了,的确如此。”她轻点着脑袋,自言自语:“我杀了霍云旸本就跟他结仇,前儿他来,我又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