汌长舒一口气,抬手要擦额上汗,还未凑拢,记起这是朝服,损污不好,又甩了回去,勉强挤出些笑意望与薛凌道:“在下洗耳,请先生指教。” 一瞬日出入火,掠过廊檐屋顶,偏厚墙挡住,他二人处还是阴影一片。 薛凌嘴咧到耳边,欲说昨夜大家各不顺眼言辞张狂,何必今早反要惺惺作态,然话到嘴边,只觉多说无益。 仅笑道:“你去死吧。” 言犹在耳,正如那年,魏塱与薛弋寒。 然沈元汌显不如薛弋寒反应快,愣了半晌只当是自个儿没听清,颇有些呆滞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死吧,就死在金銮殿上,投柱也好,撞墙也罢,咬舌亦可,你去死吧,就在今日。” 沈元汌又要探头,眼神却在薛凌脸上移不开,他终没看到墙外太阳出来了没有,只颤声问:“我爹他们。” 薛凌道:“何必问你爹,你去死吧。”她挑眉,好像正直的理所当然,:“沈大人食君俸禄,饮民膏脂。而今江山有难,社稷逢危,个人清白性命,何足道也?” 沈元汌晃眼,惊觉这话耳熟,却已然记不起原是自己说与李敬思的。仓皇间当是自己与薛凌有过往来,抬手指着薛凌绞尽脑汁仍想不起该人是谁,来来回回迟疑道:“你....你...你是.你...” 薛凌前倾些许,含笑将那只手压下去,连语气都和当年魏塱分外相像:“休管我是谁,你去死吧,就在今日。” 他认不出薛凌是谁,却蓦地无比惊慌,重力将手扯回来,粗声道:“我爹他们呢?” 薛凌回正身子,好整以暇看着他道:“你老问你爹干什么,沈大人...” 沈元汌猛一甩袖,怒道:“你是谁,你是谁,你把我爹他们藏去哪了,我为什么要去死?”他左右看看,似要开口呼人来,孰料薛凌“唰一声横剑在前,看模样是要动武。 虽是沈府门前,可等人赶来....思量之间又闻薛凌笑道:“你莫急,我只是来传个话,并非想伤你性命。 沈家...”她语音拖的老长,像是扯着天边迟迟不肯升全的朝阳:“是功勋德行之家,素闻沈元州爱民,小沈大人清正。 而今东南内乱,沈将军忠君之事,本该回京领兵,偏西北又生胡患,两尔全之固然好,可有道是,事实难两全。 东南无非国,西北乃是天下,要保哪头,不必我来说吧。” 沈元汌又偏头,像是怕耽误了上朝,心不在焉般道:“自然要保天下,我家兄不会回来的。”恍然语气里,还能听出些浑浑噩噩。薛凌捏着剑拍手,道:“正是如此,那么,你今日去死吧。 金銮殿上血溅三尺,再不会有诏书招他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