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何须知道,尚未发生的事,说来何宜?揣测而已,便是当真如此,也不该苛责于夫人。 难不成,要人家弃血亲,救他人?古来凡俗知多少,门客程婴几何见?当时之事,本就是因我而起,真要家兄替我殒命,妄增罪孽而已。” 他腹处疼痛难忍,伸手搁着被子按了按,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额头已是汗如雨下。薛凌本是动怒,瞧见苏凔手上动作又闭了嘴,扭着脖子道:“你要死就死,反正我没杀她。 要她命的是永乐公主和霍云婉,要不是我调虎离山,苏远蘅当晚也要跟他娘一起上路。 你若真跟苏姈如情深,该磕头作揖谢我救了苏远蘅那条烂命,不是在这指桑骂槐埋怨我没救到苏姈如。 要不是我三番两次挡着霍云婉,她早早将苏宅烧成一堆灰。” 薛凌说的又快又急,好似但凡有个磕绊,说出来的话连自个儿也不信。她忍不住偷眼瞧苏凔,暗想这人好一副道貌岸然相。 别的也就罢了,当初下狱,难道就真的愿意替苏远蘅去死? 她想起那年明县春水,在落水的那一刻,自己是清清楚楚咒骂过的,为什么不是薛璃去死。 然现在想想,事后也曾庆幸过幸好不是薛璃掉水里。这么一看,苏凔所言,也并非不可信。然她虽信,却仍旧不屑,说什么幸好和甘愿,无非就是.....没有真的到那一刻。 可这世事见得多了,真就到了那么一刻,宋汜也是愿意替宋沧去死的,她这会子却没想起来。 苏凔几个叹气,知道不是薛凌杀了苏姈如,虽还愤愤,到底有所缓解,另道:“你当晚,在做什么。” 薛凌只当他是已经认了自己所言,心头一喜,急道:“我杀了黄靖愢了,我当晚亲自去的黄府。当年黄家那个老不死和霍准勾结,致使平城孤战无援,宁城不战而降,总算苍天有眼,这俩蠢狗都死在我手里。” 她示好一般,垂头凑的近些,劝着苏凔:“等你好了,你我一起去一趟平城,也能给我......我爹和你父亲倒杯薄酒,祭他二人在天之灵。” 她忙着解释:“那五万两的事,我非说来埋汰于你,我只是想告诉你。”薛凌咂舌,重新整理一下措辞,无奈道:“你瞧,你能高中,并非因为自身,却也不是因为苏姈如。 除却那五万两银子,更因为是梁成帝三年期满,皇帝理当不问相而亲政。他需要个外人,既不是黄家党羽,也非霍家枝叶。最好是无名无姓的白丁,连京中人氏都不是,只能牢牢依附皇帝一人的那种孤臣。 你瞧见了,那五万两只是个窗户缝,你透过这窗户缝往里看,不是徇私舞弊,就是卖官鬻爵,不是私心争斗,就是权欲熏心。 你有满腔才学又有何用,始终只是这些人手里的一枚棋而已。他们将你放在哪,你就在哪,与你是谁毫无干系。” 她往外看了眼,低声道:“你瞧李大哥,他今日之地位,又是因何而来。宋沧...” 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还是怀着无尽期待,期待一个故人可以在知晓前因后果之后真正的认可她。 薛凌道:“大梁的气数........尽了。” 苏凔好似体力不支,耷拉着眼皮子问:“你就是,这么骗过你自己的吗?”